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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甲文学 > 风烛焰兰卡安娜 > 第249章 复原的躯体
 
“您不打算对此说点什么?”布洛宁傻傻地盯着它。

好吧,尽管这东西与印象中不同,但还并不是难以接受,而且,他发现其实自己所介意的是这个东西与那把长剑是如此不相称,而并非这件装备本身。

“说些赞美的话么?不。”迪拉德叔叔将链甲从布洛宁手中取回,重新叠装回了箱子,“你以为我会让他们参照普通士兵那样给你弄一套厚厚的铠甲?把重重的铁皮装在自己身上那算什么?除非敌人打你打的没有力气了,你才会有还击的机会,否则你根本没有办法穿那身东西打到人。”

“可是您穿的不也是——”布洛宁说,希望自己的好奇不会让迪拉德叔叔多想,“我以为为自己建立适当的障碍会有利于我去——突破它呢!”

“我们走吧。”迪拉德搂住他的肩膀说,“谁在战术方面都有很多道理可讲,但实际上真正有意义的是你把你自己锻炼好。”

布洛宁无奈地点点头,心里还是不禁想到,厚重的东西有利于练习,而轻便的东西更适合于战斗。叔叔这样准备或许没有错,侍卫们的衣服看起来光鲜、厚重,其实多数未必是为战斗而打造的,它们存在的更多意义在于给人们树立一种意识,让他们以为这些人是高大的,不可击溃的,而这种庄严的打扮也及其适合于王庭带给人的冷漠感,这种感觉会促使人不会试图去亲近这些士兵,同时也会尽量免于受到他们的注意。

出门后,布洛宁仔细打量了门口的两个卫兵,丝毫不顾及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威严神色。当他这样看了他们很久,这情形让他们也不再执着于自己静止的动作,低头看了看布洛宁。

“这些守卫可靠么,叔叔?”布洛宁问道,“您的屋子里有那么多宝贝,只让他们两人看守是不是有点——疏于防护了?”

布洛宁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既让两个守卫感到不快,也显然让叔叔变得烦闷起来。他皱紧眉头,说道,“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

“我明白,我只是有点担心我的两件宝贝被人偷走。”布洛宁说。

“这个你就放心好了。”迪拉德肯定说。

布洛宁长舒了一口气,仍旧回头看看已经上了锁的门,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

“我有点舍不得它们。”布洛宁说,尽管他很希望自己能够保存已经属于了自己的这两样东西,但是直接跟叔叔说恐怕有些不太妥当,所以他决定采用委婉的方式。

“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拥有它们?”

迪拉德张大了嘴巴,“我本打算在你离开的时候再送给你——”

“这可真是个奇怪的决定。”布洛宁说,一步一蹒跚地开始向前走了。

“哈哈,这你可不能怪我,临别赠礼,这是一个很自然的规矩。”叔叔说,“而且我也不想让你这么快就把它们弄脏,这些可不是为你练习用的。”

“你认为我不能好好珍藏它们?”布洛宁否认,“这不仅是叔叔的心意,而且我不用想也知道,纵然您的这些制作手段有些古怪,但东西质地上绝对没得挑。”

“那是当然!”迪拉德说,“这是我自己的东西,我不能太过炫耀。但你若身着那件锁甲,绝对能抵挡一切。即使用那把同样铸造精良的剑也不能将这件衣服斩断或者刺进去分毫。”

“弓箭的箭头也不能刺进来对吧?”布洛宁边想边说,“但是女人缝衣服的绣花针就不一样了。”

迪拉德叔叔板着脸,“是啊。如果你非要跟女人战斗的话——”

“有件事倒提醒了我,你这一次回来没有把我给你的护卫带回来,却给我弄来一队利切希尔的士兵,这是怎么回事?”

“我让他们护送伊莱莎回南部王国,而我又陪姐姐回了一次家。到家之后我觉得时间紧迫,于是就没等他们直接返回了这里。”布洛宁解释说,“不得不说,这是个让我热血沸腾的城市,在路上我感觉我的肌肉都已经松懈了,我很讨厌那种无力的感觉,我觉得全身酸痛、伤痕累累会更适合一个男人。”

迪拉德似乎很喜欢这样的话,纵然这只是布洛宁在花言巧语。他没说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自己没有看错人。

第二天,布洛宁仍旧在接受着各种打击,他觉得好像在很多时间内他都无法将情况翻转过来,毕竟霍迪尔确实很厉害,莱妮教给他的东西多半都被他用作了逃跑,而想要找机会进攻是十分困难的。在布洛宁还没有练就足以抵抗对方力量之前,他不觉得自己有任何胜利的机会,所以他决定将所有力量都集中在躲避对方的攻击、保护自己的身体上。

“来啊!小子!”霍迪尔刺激他,“正面战斗!”

布洛宁躲避着他的刺击,然后抽空说,“像我这种战斗方式不是更好?以退为进,就看你能不能打中!”

“你说什么?”霍迪尔大笑起来,“是我在训练你还是你在训练我?”

“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布洛宁向后退了好几步,大声喊道,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就快用尽了。他们才刚刚开始不久,虽然这种方式能够让他免于遭受攻击,可是他的力量消耗的却要比霍迪尔大得多,他需要两手把持的木剑对方只需要一只手就能够使用,作为整个身体的唯一防护器具,布洛宁无法将木剑丢掉做纯粹的闪避姿势,那样的话就真成了逃跑了。

当然,他也想抓紧机会进攻一次,被他打中霍迪尔的锐气会大大减少,可这种机会实在太渺茫了。布洛宁的几次尝试很容易被对方识破,要不是他将剑抓的够紧,他唯一的护盾就被一下子挑飞了。

“小崽子,别以为你可以一直这样躲下去!要是等我逮到你——”

布洛宁喘着粗气,听到他这口气很像是一个恶魔吓唬小孩子的说法,但他丝毫不怀疑霍迪尔会真的这样做。到底应该怎么做?他的心脏在强烈地跳动,他紧紧盯住对手,霍迪尔很快就要进攻了。

他的汗水开始从脑门上滴下来,身体上也一样。霍迪尔的话或许不重要,布洛宁自己内心里产生的东西是最主要的,他感很大的挫败感。失败并不是真正刺痛他的东西,他觉得自己仍旧对这场战斗有所保留。无论他是在畏惧着什么,还是没有摸透对方的漏洞,他都没有尽自己最大的全力。

当然,尽全力可能让他彻底陷入被攻击的境地,可布洛宁有些看不透自己借由这种战斗想要获得的是什么了。

不论怎样,他开始握紧自己的武器,逐渐变得疯狂起来——

果然,布洛宁像霍迪尔所说的那样,在今天收获到了更多的伤痕。身体上的淤青不光让他无法站立,他的头上也意外落上了伤痕,血从他的脑袋上流下来,这让过后赶来的迪拉德也免不了开始气愤。

“这小子竟然下这么大的狠手。”叔叔一边徘徊一边说。

“这是我的问题。”布洛宁说,“我把他激怒了。”

“怎么会是你的毛病呢?”迪拉德有些诧异,接着却也不怎么怀疑了。

“是他发现我在衣服里面穿着一些护具,所以才对我的脑门下手的。”布洛宁承认,看着医生为自己的脑袋缠好了绷带,又开始为身上的淤青擦拭药膏。

“老实说您对小王子的要求是有点过了,虽然这些药膏能够缓解身体上的疼痛,但王子上一次的伤还没有养好,这样也会影响发挥的。如果每一天都让他受到这样的伤害,我恐怕这些药也不能挽救他身体上所造成的创伤,到时候疼痛可能会影响他的一辈子。”医生看了看布洛宁的眼睛,而他的眼神已经愈渐无神了。

“好吧。”国王陛下说,“就让他在床上休息两天,我要去亲自找他讨论一下。”

“叔叔!”布洛宁将正要踱步而出的叔叔喊了回来,“不要这样。”

“我一个人就已经够软弱的了,要是你向他说这些话我就更没有脸面再见他了。”布洛宁目光中含着泪水,实际上他没什么好伤心的,这只不过是身上的痛导致的。这种感觉同样让他禁不住地流鼻涕,他不该把这种泪水视作软弱的象征。

迪拉德叔叔脸上出现了一阵稀有的忧伤,他咬咬牙从房间中夺门而出。

“谢谢你为我说这些话。”布洛宁对医生说。

“作为一个医生我有必要表明自己的态度,这是我站在我的身份上必须要坚持的真理。”他说,“战士擅长于给人制造伤害,我则必须为别人抚平这些伤害,所以说我们基本上都履行了责任。”

“您对霍迪尔也了解吗?”布洛宁问道,他因自己破裂的皮肤被药水刺痛而呲着牙。

“有一点。”

“我不知道我对他的了解有多少,我从他的女儿那里,他的国王那里都听说过一些他的故事,但是我还是看不清他这个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布洛宁说,“我不知道他是纯粹的残暴,还是有意图这样做来激发我的战斗欲望。”

医生定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将注意力又转移到自己所酿制的药膏上面,他一边帮布洛宁涂抹脖子上的淤青,一边说,“您这样想是因为您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归结为一个好的初衷了,在我看来,霍迪尔不像那么复杂的人。他不会因为你的身份不同就对你有所保留,他的训练应该也不会是为了让你变强的目的而做的,他是一个战士,从我知道的那一刻开始就是这样。他将战斗视为自己的乐趣,并将失败视为耻辱的事情。他唾弃失败者,尊重胜利者,单纯的一个战斗狂。也许,他就是您所说的那种,纯粹的残暴者。正因为如此,我担心您在他的手下真的会有性命之忧。您是个要强的人,若不服输的话他也许真的会直接干净利落地赏给你一个荣耀的死亡也说不定——”

布洛宁看着这个人,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在布洛宁上一次到达这个城市,他的风寒也是由他治疗的。如今,他不得不为他口里所说的话感到有些后怕。他真的会为自己一个仓促的决定而丢了性命?布洛宁可不想这样,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霍迪尔曾经败给过叔叔是吗?”

“是的。”医生说,“那还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在众目睽睽之下,霍迪尔眼见自己的武器被国王陛下攻下,这一幕让他难以承受,可以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都表现出对战斗的无比痴狂。但有一点是,他差不多永远也越不过那个鸿沟了。”

“什么鸿沟?”

“对国王陛下的百依百从。”他说,“他好像认定这是失败者对于胜利者的唯一礼赠。”

“对我而言这些东西都不重要,我一点都不在乎。”

“敢问殿下,您在乎的是什么?”医生依旧专注于将药膏涂好,因此并没有对自己所提出的这个问题表现出任何兴趣。而布洛宁刚刚也知道,他是个尽职的医生,所以对于处理伤害上他很专业,可他未必会认真思考布洛宁所说的话,从根本上说,这世界上还从未有人是站在他的这一边的。在别人的质疑下,他也对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渐渐模糊了。

“从目前来看,我想应该是尽量保住性命吧。”

“这一点您可以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医生说,突然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奇怪的神色,“不知道是否是我多疑,但好像您要比我想象的要更坚强。我本以为你受到那种伤害之后,第二天会下不了床——”

“是您的药膏管用吧?”

“我对自己的能力是有所了解的,我知道它对于常人起的效果,所以我很清楚在您的身上真正起到作用的不是药膏。”

“那是什么意思?”布洛宁好奇地说,他丝毫想象不到自己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这一点还有待查证。”医生说,“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在您身上做一点实验。下面是没有涂抹药膏的轻伤区域,上面是已经涂抹了药膏的重伤区域,让我们明天看看效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只要不是致命伤,只要睡一觉之后伤口就会自然愈合,你的疼痛也会一样消失。”

布洛宁傻傻地看着医生收拾着那些医疗部件,逐渐陷入了沉思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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