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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甲文学 > 风烛焰兰卡安娜 > 第219章 水一样的女人
 
当他们互相满足后,芬蒂在他的怀里像一只将死的泥鳅,蒙度能够感觉到对方的疲惫,好像刚刚他们所经历的不是一场纠缠,而是一个战斗。而现在,他们似乎更享受那种从对方的精神中淌溢出来的美妙感觉,这种感觉比一杯酒更甜美,比雨过之后的黑露般的清夜更让人心中舒畅。

蒙度本想对她的表现大加赞赏,可是一时间也找不到恰当的语言。他倒是听说过许多人在闲暇时间谈论这些故事的手法,但那些语言如果用在他身上的话,就仿佛他是此方面的内行,而他知道自己实际上经历得并不多。有过,却并不多——

因此,他的心里一直徘徊着一个想法,那就是芬蒂有何感觉,她的感觉是装出来的还是真实存在的?他经历过一次类似的欺骗,也许他并没有因此失去过什么,但生命在此重演,蒙度并不想让自己再次陷入这种以欢乐作为装饰的虚假中。

“你不想说些什么吗?”蒙度开口说。

“你想要听什么呢?你可能喜欢听的那种话你自己想想就够了,但这些都不足以证明我内心真实的想法。”

“那你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我在设想——如果我是属于你的人的话——”

“这是……在那之前,还是……之后?”

“一直都是。”芬蒂将手放在他的胸膛上,闪烁的眼睛紧紧盯着他,那只手在胸口绕了一圈又一圈。

女人,蒙度感到,她们几乎每个人都有这种天赋。

“可是你给我的感觉——并不用心。”她弄出一副感伤的面孔,蒙度想说自己其实已经很努力了,但他并不想对这个话题有任何解释。

“你们外来者向来不能挣脱束缚,如果您想要弄清这些事情,就必须想办法融入这里,否则,你就跟尼尔厄斯特一样。”

“我并没有说我想要弄清什么事情。”

“您没有吗?如果没有这个目的你不会误打误撞来到这里,没有这个困惑你不会在这里逗留到这么晚,没有这个原因你不会跟我进入这个房间,同上一张床铺——即使刚刚,你的一举一动也都在验证着这一点,让一个全心全意的女孩在贡献自己身心的同时去感知到对方的不忠是很残忍的一件事。所以,守卫官大人,您确定您是在守护我们吗?”

蒙度皱着眉头,他知道芬蒂之所以能够知道他的一些事得益于这个酒馆本身就是消息的周转中心,但没必要这么具体。这些说法让蒙度感觉,她并非一个普通的酒女。回想起来,她说的这些话,绵柔的声音在他耳朵里环绕不散的感觉却令他有些害怕。

“你想让我怎么做,芬蒂?”

“我又如何驾驭得了你的做法呢?”

蒙度转过头,抓住她的脸,对着她的嘴唇咬了一口。

“在你眼里,我是在为钱卖命,在我眼里,你做着一切却是为了一个信息……”

芬蒂依旧嘟囔着嘴说,他觉得他们之间似乎已经到了话尽之时,但他还是忍不住让自己的嘴在她的脸上多逗留了几分。

“在这之前我尚且不知道你的信息能够对我有多大帮助。”蒙度说,“也许你高估了我对女人的抵抗能力,尤其是像你这样美妙的女孩子。”

“你的甜言蜜语能够带来什么?”芬蒂说,“过了今夜,你依旧会回到你的位置,而我还是做我的工作。”

“我不想让我成为又一个被人们瞎传的女孩。”芬蒂从床上走下,将自己的身体又一次暴露在潮湿的空气中。“你很聪明,知道如何打动女孩的心,但是你说的再多,只能证明你求胜心切。”

她将脱下的布裙套回身上,似乎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不知为何,蒙度的心里出现一阵荒谬的失落感,这大概是他只有在战争失败之后的才能得到的感受。

“再来一次如何?”蒙度说,“我想你的一夜应该不至于这么短暂吧?”

“真的?”芬蒂用困倦的声音说,“可是我已经没有折腾的力气了。”

“值得庆幸的是,我的力气还很充足。”

“如果我不照您说的做,您会杀了我吗?”

“或许,你的确让我产生了许多困惑。”

“什么困惑?”

“我不知道。如果你让我跟谁打一架,想必会更加简单,但困惑是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我没有那种聪明的头脑。”

芬蒂笑了笑,重新坐回了床上。

“也许我应该就你简单的头脑原谅你一次。”她将手搭在他的胸口,而蒙度将其紧紧握在手中,那手掌在他的掌握当中变了形。“也许,这是我的错,我的奇妙的魔力在作怪——”

她倒下身子,开始亲吻他的胸膛。

“你知道,为何泥水城的男人如此需要女人吗?因为即使你是再火热的男人,在你所能看到的地方都只是冰冷的一切。潮湿的确能够带给人一些舒适感,但过度就不好了。火能够带给人热量,但烤火的同时,你也会变得浮躁。外来者一向以为我们为了金钱做事,可实际上我们心怀仁善,在这里,是我们将温暖带给了那些整日都冷冰冰的人。”

“那么,好奇地问一下,你的这种好事做了几次?”蒙度问道,女孩贴近他的脸,悄声说道,“我不想参与这个回答,无论我说什么,都会影响你现在的感觉。”

蒙度心想,的确是,说一个没有会让他产生怀疑;说任意一个数目则会让他产生妒忌。芬蒂的感知能力和言语的说服能力的确不同寻常,他意识到她正在通过这种方式一点点抓住他的心。

他将她的身体抓紧,两个人一起翻过身去,“告诉我,你是因为机缘巧合遇到了我,还是刻意在这里等待这一天?”蒙度质问着,尽管他对此没有丝毫的把握。

“看来你好像明白了什么。”芬蒂用目光将他的目光锁紧,“可是我担心你可能并不喜欢这件事情的真相。”

“说下去。”

在他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下,芬蒂眨了眨眼睛,咽了口口水说,“女孩们私底下传说你们的身上有十分不同的东西,她们把握了所有的士兵,让他们纷纷沦陷到她们的床上。但是她们总是在提一个十分伟大的存在,据说你就像神一样对所有诱惑不理不睬,这激发了我想要挑战一下的兴趣。”

所有士兵都沦陷了?蒙度有些不敢相信,那些是国王陛下为他留下的守卫军,数目一点都不少。当然,现在他也跟他们有了相同的结果,所以他没有责备他们的借口了。

“想必现在你的目的一定达到了。”

“不——没有!”芬蒂说,“如果我真有这个目的的话,我就不必对你实话实说了。”

“在我这里,更多的会以为你已经得到了结果了吧?”蒙度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说,“我的确被你带上了床,余下的故事你可以随意去说,可以说我彻底被你征服,可以说我对你情真意切。”

“我们……还是不要讨论这些了。”芬蒂的眼睛里包含着一丝怯懦,“你不是准备好了吗?我们开始吧。”

“我不确定我在听了这些话之后还有任何兴趣。”蒙度从她的身上下去,转而躺在一旁,“女人的征服感,也许你口中的善良就是指的这个,借由自己陪伴过的男人来展现什么。”

“别说了。”

“为什么?”蒙度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我也有一个问题大人。”芬蒂变得正式了一些,挑战的目光与蒙度相接,“倘若我将此前发生的事情付诸于我对你的真爱,会给你怎样的区别?是我的表现更加诚恳一些?是别人对我的宣扬更友善一些?我不觉得我可以做什么事情来挽救我在你眼里的地位,在你们眼里酒女爱上王宫里的大人们都只是为了让你们高兴的说辞,如果这个在你的心里已成意义,我做什么便没有任何区别。”

蒙度用手捏住她的面颊,因此而目露凶光。

“我从不知道一个女人爱上我是什么滋味。”

“我现在已经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了你,大人,随你怎么处置好了,我一点都不后悔。”

他感觉自己有些颤抖,他并没有意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局面。他不会对她动手,这一点他确信无疑,可是,令他难以确信的是,自己是不是一点点坠入到她的陷阱中。她说的话的确有点意思,少有处于底层的人能够说出这种话。一定有人教过她很多,蒙度觉得,但是此时并不适合谈论这些。蒙度觉得此时应该做他本应做的事,压制令他变得懦弱。

当他再次接近她的时候,她已闭上了眼睛。蒙度仔细看了看她的这张脸,忽然觉得她倘若生得不同,应该也不会令人产生什么怀疑,因为她的姿色的确胜过了人们对一般酒女的认定。世界上总会有这样的事情,人们常规的印象总以为富家小姐的样貌要好于平常人家,而蒙度的确见过几个出生富贵,而相貌平平的人家。当然,有时候他不该以一个女人的长相来评定一切,那么,他应该做的抉择又是什么?

芬蒂说的不错,在这样冰冷的夜晚,能有一个女人相伴是最能让人感觉舒适的方式,否则,他知道自己无法从这个脏乱、潮湿的地方入眠。烛光已经快要燃尽,蒙度将鼻子埋入她的脖子,嗅着她身上独特的气味。他们抓紧的双手在芬蒂的身前交织,彼此享受着这个平静无华的夜晚。

“真希望我们不是以这种方式相遇。”芬蒂说。

“那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将自己的头埋得更深了一些,并深吸了一口气。

“每一个女孩心里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无论这个女孩有怎样的出身。她们会天真的以为自己会被某个人带出自己所处的困境,可是,把希望寄托于别人就是一个愚蠢的决定,莉莎这么做了,好多人也都这么做了,可最终,爱还是变成了困扰——”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在说这种话。”蒙度用手抚摸着她,感觉到她身上也产生了一丝丝冰冷的触感。

“我一直以来要求的都不多,没有希望,就不会让自己迷失。”

“现在怎么了?”他将她抱紧了,她则缩了缩身子,“你说这样的话很难不让人难过,如果你有什么要求的话可以直说。”

“天亮了你就要走了不是吗?”芬蒂转过身子,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不会像上一个国王一样把我带进那个冰冷的城堡,也不可能会经常光顾这里,而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所以我不会逼迫你做这样的选择。仅仅一夜……”

“一个充满多情和欢愉的夜晚,让我一辈子都难以忘却的夜晚。”蒙度补充道,“你似乎懂得很多道理,我从来没有遇到像你这么聪明的丫头。”

她笑了起来,抽出一只手放在他的脸上,“在您这位大人的眼里我竟然还懂得很多?这真是让我有些骄傲了呢!”

“我从没有把自己视为一个智者,甚至连聪明人都算不上。所以,你赢了,芬蒂,你至少比我聪明。”蒙度说,抓住她放在他脸上的手,“我并不了解这个城市,即便我在这里已经凭白度过了这么多日子。我的国王将这个城市抛给我,我没有办法拒绝,我只能留在这里。”

“我一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有些渔夫喜欢用带我出去的说法来诱惑我,实际只不过是借此机会要我跟他们上床而已。”

蒙度看了看她,好像此刻他们陷入了自说自话中,外面的天色逐渐明亮,屋里的蜡烛已然熄灭。他再次亲吻了她,她的嘴唇让人迷醉,每一种接触方式似乎都能让他尝到不同的味道。

“如果你能帮我——”蒙度将话说到半句便终止了自己的宣言,就这方面,芬蒂都知道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可能。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因而,他无法许诺令一个人的命运。

他闭了一下困倦的眼睛,看着芬蒂眼中溢出的泪水,从床上坐了起来。

穿上衣服之后,他给她留下了一些东西,“这些是留给你的,你也可以把它分一部分给你的老板。”芬蒂故作笑容,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感觉这个女孩的确欺骗了他,是之前,还是现在,蒙度不好说,他希望自己能够在余下的时间里尽快将她遗忘。

他走出店门,回到王宫里他驻守的地方,心里仍旧一片孤寂,即使初露的阳光也无法令他获得解脱。

士兵们为他带来一封信,来自于利切希尔王城的信,这封信是由他的国王亲自发出的,而在这上面,写着蒙度期待已久的东西。

“暂时抛弃泥水城,押解所有官员回到利切希尔,离开时将城门关紧。”

蒙度觉得利切希尔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很快,他便着手做起了准备。士兵们有些庆幸,有些则感觉遗憾。曾经的他或许并不理解那些遗憾的士兵究竟在想些什么,但现在他有幸知道,他们在留恋这里的女人,甚至连他自己也是。

将一切事务处理完备已经接近了中午,他们将城门锁上,为那些大人们准备了几辆马车,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安逸的,但在里面,他们被锁链紧紧锁住。他们在外面解决了午餐。临别时,蒙度经过了那个他前夜逗留过的酒馆,芬蒂没有休息,带着一份茫然和困倦继续工作。

他本想来这里做一个道别,但是,他真正将话说出来时,里面的成分却变了很多:“我的陛下命令我即可赶回利切希尔,我认为你的消息将有利于我们——”他看看酒馆里四处遍及着一些匪夷所思的眼神,酒馆的老板不知从何处出来,说道,“嘿!你不能就这样把她带走,我们的酒馆人手很缺……”

蒙度抽出剑,“对于你的损失我感到很遗憾,但芬蒂并不属于你。”

“你怎么知道她——”他手持长剑靠近了一步,芬蒂站在他身边,露出短暂而浅浅的笑意。“好吧,既然你想带走她就带走吧。”

当周围鸦雀无声之时,蒙度将剑收回剑鞘,他抓紧芬蒂的胳膊,踏着大步走出酒馆。

“我是不是成了你的囚犯?”

“没错,不过你现在不应该表现出这么愉快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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