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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甲文学 > 血嫁 > 010:一时情急
 
  对我这次的表现,楚寒剑十分不满,而我也自知错误,所以六十军棍下来,我毫无怨言。

  只是楚寒剑每次问及我那黄金是怎么丢的,我都不愿意说,被自己信任的人骗了两袋黄金,还傻乎乎地等了他三天三夜,这样的事说出来,我觉得既憋屈又丢人。

  有时我在想,楚寒剑连我怎么丢黄金都不知道,证明他真的没派人跟着我,他就不怕我真的被杀了?想想真是后怕。

  夜深人静,背上痛得睡不着的时候,我会想起那少年温暖的笑,即使事实摆在眼前,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他是一个骗子,如果要黄金,他当日抢就得了,何必多费唇舌来骗?

  不过不管什么理由,这死乌鸦失信于我了,日后再遇到,我一定打他六十军棍,让他也试试屁股开花的滋味。

  其实刚开始打的时候,军中的士兵是有手下留情的,结果被楚寒剑发现,士兵和我一起被打了,屁股开花的感觉我这次深刻体会到了,痛不打紧,熬熬就过了,最羞人的还要光着屁股,被丫鬟涂药,羞得我满脸通红,我十岁了,不小了。

  本来已经够凄凉的了,偏偏冷凌风就这个时候跑来找我玩,我欢蹦乱跳的时候他不来,等我被打得像条死鱼摊在床上,他却兴高采烈地说那个地方有表演,哪个酒馆有戏听,弄得我真想冲出去掐死他,他这不是故意来刺激人吗?

  半个月后,身上的伤才痊愈,走出大街透透气,充斥耳畔都是冷凌风的名字,听说这家伙商铺开了一间有一间,并且生意都红火得很,更让我惊讶的是,短短一年云海的海面上已经有了冷家商船。

  我其实挺羡慕冷凌风这家伙的,他出外是长见识做生意,而我出外就引诱人来杀自己,同是出外,我是舔着刀背的血过日子。

  楚寒剑因为不满意我这次的表现,给了一张名单给我,要我在三个月内,将名单上面十个十恶不赦的江湖败类的人头给带回来。

  其实我真的不大愿意杀人,但楚寒剑说,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残害更多的人,三个月内,这十个人如果放跑一个,就打五十军棍。

  我亲自去查了这十个人,果然如楚寒剑说的那般,是江湖上的败类,不是凶残嗜血,就是奸**女,留他在世界上,真的是残害苍生。

  在一个晚霞如火的傍晚,我拿起我的包袱,再次孤独上路,身后依然没有人相送,这次我提早了十天完成任务,只不过这次受了重伤,手脚的伤很快痊愈,连疤痕都没有留下,但被人当胸击的一掌,伤了肺腑,足足调养了两个月。

  这一掌给我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也给了我一个沉重的教训,面对敌人来不得半点仁慈与手软,对我这次的表现,楚寒剑很满意,没有再让我离开凉州。

  养好伤之后,我与楚寒剑各选一队新兵出来训练,经历了几次生死之战,我已经知道楚家需要什么样的士兵。

  我将士兵带进了深山,让他们面临凶猛的野兽,只有性命遇到威胁,人的狠才激发出来,只有手上沾满鲜血,对敌杀人的时候,才不会慌,只有真正经历生死的人,他才会成长。

   训练了两个月,我带出来的士兵,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突袭,都遥遥领先,当日楚寒剑笑得特别开怀,而我在想士兵会不会体谅我的苦心?是否还怨恨我对他们太严厉无情?

  但在我的士兵为他们取胜欢呼的时候,我完全明白了楚寒剑的良苦用心,如果我没有这一番经历,即使我的武功再好,即使我将士兵的武功提高几倍,但对阵杀敌的时候,我训练出来的人还是会输,还会丢了性命。

  其实楚寒剑还很年轻,只不过一直扳着脸,很少笑,让我觉得难以亲近,哥哥说他以前很爱笑,自从他心爱的女人被西凌当成祭品,活活烧死的那天起,他就不怎么笑过了。

  这天之后,楚寒剑将这陆军的训练全交给我,从此我天天扳着脸,挺着腰杆去训练那些比我高大很多的士兵,训练得多了,我变得越来越凶,渐渐军中的士兵怕我更甚于楚寒剑。

  我知道有时他们也许会觉得我过于严厉,但这次被人追杀的经历告诉我,必须让让自己尽可能变强,这样你活下来的机会才更大,我不想第二次海战,我看到自己手下的士兵,一个又一个被抬回来。

  凉州有云海,要攻进凉州,必须得过得了云海,而西陵没如此的大海,所以很多士兵不擅长海战,这也是西陵对凉州屡攻不下的一个原因,所以训练好海军,就是重中之重。

  我白天练兵,晚上看书,伤完全好之后,晚上得泡在冰水两个时辰,刚开始不到半个时,我就冷得瑟瑟发抖,恨不得马上爬上来,但楚寒剑不允许。

  有几次我实在受不了爬上来,结果脚还没跨出来,就被楚寒剑扔了下去,他说我要哭可以,想骂他也行,但冰水还得泡,结果那天我破口大骂了,我骂得越狠,楚寒剑的脸就越平静,最后竟笑了,说还可以骂得更粗鲁一点。

  听到他的话,我闭嘴了,如果哥哥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恨铁不成钢,我觉得哥哥与楚寒剑指引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给我走,一个想让我变得大家闺秀那温柔优雅,一个处心积虑,想方设法将我的野性全面挖掘,让我变得比男人还粗鲁强悍。

  我就是在这两种性格的剧烈碰撞下长大,弄得日后有一个男人,含情脉脉地说我柔情似水,有一个男人气急败坏骂我楚漫云就是悍妇。

  知道没办法离开,我运功去抵御那种寒冷,但一个时辰之后,那刺骨的冰水如刀子一半切割着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这种感觉有点生不如死。

  从冰水爬起来,我抱着厚厚的被子抖一晚,上下牙齿打架,嘴唇青紫,如中了剧毒一般,我甚至有时想自己冷得发烧,那我就可以不去泡冰水了,但该死的是冷成这样,我却从来没有病过,体质好得不行。

  在冰水里冷得哭的时候,我也想过买通大夫装病,但后来我还是没有这样做,因为我心里其实明白这是为了我好。

  很多东西真是靠磨练出来,时间长了,同样刺骨的冰水,我可以呆上半天,甚至为了不荒废学业,为了不让哥哥失望,我可以一边泡冰水,一边争分夺秒地看书。

  等适应了冰水的寒冷,楚寒剑要我将整个身体埋在水里,在水里憋气,其实这样的训练很痛苦,楚寒剑说其他士兵也得如此,我得比他们更艰苦,因为我得比他们任何一个都强,要不我日后凭什么服众?

  单调而艰苦的训练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楚寒剑才允许我下海,他要求我无论是陆地,还是水里,都是最强的那个。

  我十岁之后的日子,过得都很苦,也过得很累,年底的时候哥哥回来了,他考我诗歌,我出口成诵,对韵工整,他考我女德、女训,我对答如流,就连天文地理,各地风土人情,我都能侃侃而谈,而经过一年的沉淀,我的字更加遒劲有力,就连作的画也气势磅礴,让哥哥欣喜。

  只是考察我琴艺的时候,哥哥失望了,因为我的指法生疏,其实这一年,我已经很努力了,我甚至没好好玩过一天,但还是顾此失彼,没能让哥哥满意。

  那天哥哥外出,我央求哥哥带我出去玩一天,哥哥拒绝了,说我不好好用功,肯定天天到处玩,我有苦说不出来。

  哥哥抚摸着我的发丝,再三提醒我不能再那么野性难驯了,哥哥到外面转了一圈,回来笑容满脸,他说不久之后的凉州,繁荣不输今日的西京。

  哥哥对冷凌风大加赞赏,就连不苟言笑的楚寒剑,提起冷凌风也赞叹不已,冷凌风当然厉害了,因为他可是我的师弟,强将手下无弱兵,我楚谩云的师弟总不能太差,听到哥哥他们赞美冷凌风,我觉得像赞我那般脸上有光。

  不过说真的那家伙,我真的有一段时间不见了。

  虽然哥哥呵斥我不用功,责备我野性难驯,说学多点总是好的,总不能不学无术被人笑,行为荒诞被人不齿,但临走之前,哥哥又对我说说开心无忧过日子就好,哥哥轻轻抚摸着我的发丝,眼里尽是疼惜,我觉得一向聪明的哥哥,怎么说话自相矛盾了?

  这次哥哥离开之前,去了狂凤上,将云清带下山,然后接走了,离开的时候,云清说他终于脱离苦海了,因为我和冷凌风走了之后,淘米洗衣煮饭都是他一个干,他累坏了,他还痛苦地说师傅还嫌弃他煮的饭不熟,炒的菜不香,就连洗的衣服都不干净。

  我觉得师傅还真的很英明,云清懒惰了五年,少干的活,师傅要他一年全补足了,师傅是一个隐藏在深山的老狐狸,我突然有这种感觉。

  哥哥离开之后,我不敢再疏忽练琴,日后无论我多累,无论我多困,回来之后,我都会焚香煮茶,静心弹奏几曲。

  有时累极睡着了,半夜醒来,我都会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细细弹奏一曲,即使是寒风腊月,北风呼呼的冬夜。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三年过去,在这三年,我的武功比十岁的时候又高了很多,楚寒剑已经远远不是我对手,但我和冷凌风始终都不曾再交过手,即使师傅曾吩咐我们必须半年比一次武。

  三年一千个日夜,发生了很多事,我哭过骂过发狂过,但如今细细回想,很多痛很多苦都淡了,很多事也模糊了,似乎记忆中也只不过只有几件事。

  三年之后,在海里我能像深海的鱼那般畅游,速度极快,攻击力很强,可以无声无息潜在海底,整个海军无人能及。

  我训练的士兵纪律严明,战斗力极强,他们喜欢称自己是狼云军,云是我的名,狼是他们给自己戴高帽,说他们如狼一般凶狠,是凉州之王,这名字我喜欢,够霸气,输什么都不能输气势。

  不过三年漫漫,即使楚寒剑多番隐瞒,哥哥还是知道了。

  “漫儿过得苦不?”哥哥抚摸着我的发丝,眸子有了痛意。

  “一点都不苦,我就喜欢这般。”我笑着说,那一晚哥哥的眸子有点发红,其实说真的,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麻木了,我渐渐不觉得苦了。

  有时跟士兵热火朝天地训练,与战士汗流浃背地翻山越岭,与他们与野兽厮杀,累极一起倒在草地看蓝天的时候,我觉得日子很充实,人生充满了斗志。

  十三岁那年,似乎发生的事情比较多,我参加了凉州的琴艺大赛,没想到技压群芳,美名扬凉州,我接着参加了书、画、棋、诗等比赛,都一举夺魁,楚家大小姐这名气大响。

  而这个时候,凉州冷少冷凌风已经不仅仅威震凉州,就是其他国家,已经威名远扬,听说他在一个月之内,带人剿灭了十个海盗窝巢,手段厉害,最后将十个海盗首领的头颅,高高悬挂在冷家船杆上。

  从此冷冷凌风的名字让海盗闻风丧胆,冷家商船也再没有海盗敢光顾,凉州在他的手里日渐繁荣,各种商业风起云涌,云海的码头变得热闹非凡,每天进去云海的船只一字排开,非常壮观。

  哥哥每回来一次,都禁不住赞叹一次,看着热闹的凉州,我想起在深谷中的爹娘和族人,我心就酸酸的。

  我们大沥皇朝已经覆灭了很久,我与哥哥早已经不做这种复国大梦,但无论如何,我都要捍卫我的族人,我的爹娘,让他们总有一天活在阳光底下,让那些一出生就是红眸的孩子走出谷底,看看这个世界。

  哥哥这些年挣的银两源源不断地运了回来,我们更新了士兵的军备,偷偷找人打造了一艘又一艘的战船,多余的银子,我们换成金条藏起来,为日后储存军饷,因为哥哥的生意很大,所以银子我们不担心,商业这块楚寒剑不再涉猎,所以几年过去,凉州的商业几乎被冷家垄断。

  看到日渐繁荣的凉州,哥哥深感安慰,但我觉得银子重要,但粮食也很重要,万一凉州日后被西凌封锁,我们就是有再多银子,也买不到吃穿。

  我思前想后,决定让我们的士兵去开垦农田,开沟渠引水灌溉,种植瓜果,养鸡养鸭,确保凉州城内自给自足,士兵在我的鼓动下,干得热火朝天,在开垦的同时,我也趁机锻炼士兵的体力,一样也没拉下。

  日后凉州的商业冷凌风霸占了,但农业给我霸了,他懊悔地说下手太迟,我对着他笑,笑得嚣张。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凉州开始流传着生女当生楚漫云,嫁人当嫁冷凌风这话,听到这话我听高兴的,不为别的,就因为我的名字排在冷凌风前面,所以我不承认跟他齐名。

  不过我人前温柔优雅,温婉可人,但在自己手下面前彪悍凶狠,所以没少被手下嘀咕,说我是挂着羊皮的狼。

  还说我装得温驯可人,不知道蒙骗了多少人?荼毒了多少少年?他们说一次,我打一次,后来军中没人敢说,都说小姐我天生丽质,柔情似水,我这才放过他们。

  在历次训练中,牧歌、陆彦最能吃苦,进步最大,在军中威信最高,渐渐成了我的左臂右手,所以这两个家伙比别人放肆一点,偶尔还会说我祸害凉州的无知少年。

  但日后他们中有人说,自己已经不是少年,不过也还是挺无知地被我祸害了,问我对他有没意思的时候,我惊悚了。

  我十三岁美名扬,凉州已经有很多人来提亲了,一张又一张画像送到我的手中,其中不乏英俊男子。

  “春心动了?要不要我帮你挑挑?”当我拿着这些美男子的画像浮想联翩的时候,冷凌风不请自来,这家伙现在当这是他的家了,其实我知道他是故意的,因为有一次,他在房换衣服,结果我跑进去,看了他上半身的春光,如果我再迟点进去,估计就不仅仅上半身了。

  “大家是师姐弟,看了也就看了,并且你的身材也没什么看头。”我笑嘻嘻地说,这些年我常常在男人堆打滚,男人的上半身看了不少,但要数他的身材最好,不过我是不会赞他的。

  这次之后,这家伙进我的房间也不敲门了,我说他居心叵测,想偷看我身体,他说大家是师姐弟,看了也就看了,并且我你的身材也没什么看头,这话真刺耳呀。

  “嗯,总得嫁人的,看看哪个顺眼点,你觉得这个怎样?”我拿着开酒楼的粱家二少爷粱松的的画像给冷凌风看,冷凌风看了面露怜悯之色,说他太弱,怕日后被我打死。

  我拿了开武馆的馆主唐武天的画像给他看,他说这个会点武功,肯定想降服我,不过他有这个念头,死得更快,听到他的话,气得我拿起画像去砸他,几天不跟他说话。

  不过这一幕刚好被冷老爷子与楚寒剑看到,两人相视一笑,都以为我俩在打情骂俏。

  不过这些画像,第二天就被楚寒剑扔了,而所有来提亲的人,都被他一口回绝,说我现在还太小,摄于楚城主的威严,一时媒婆绝迹,但不少少儿郎还时不时在门口张望,弄得我出门不大方便。

  “既然你俩你有情,我有意,这亲事就早点定下来吧,免得天天提亲的踏破门槛。”冷老爷子对冷凌风说,楚寒剑也难得露出笑容,我俩面面相觑,我怎么可能嫁我的师弟?这可失了辈分。

  “我对她是有情,不过是师姐弟的同门之情,你们别乱想。”冷凌风说。

  “我对他是有谊,不过是师姐弟的同门之谊,你们别乱猜。”我说,说完我跟冷凌风走了,但冷老爷子却骂冷凌风都十八了,还不开窍,别人像他这般年龄都儿女成双了。

  楚寒剑还跟可恨,他说我们连说话都一个鼻孔出气,还扭捏什么?

  这天之后,楚寒剑还专门找我聊了,说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们俩成亲了,凉州城两鼓势力就会揉成一团,从此凉州势必无坚不摧,这事听说我哥哥也默认了,因为哥哥与楚寒剑对冷凌风欣赏得很,认为值得托付终身。

  楚寒剑对西、秦两家的敌意颇深,惟独冷家不一样,后来我才知道当年秦霖西楚涟冷孤鸿三人联手攻破大沥王朝的皇城,西楚涟一马当先,将当时的皇上斩首,而当时皇后生怀六甲,从秘道逃离,被冷孤鸿拦截。

  大沥皇后跪地求饶,冷孤鸿最后还是私放了皇后,这铁汉子一时的仁慈,才让我们皇家血脉延续下来,也就有了我和哥哥的存在,所以对冷家,楚寒剑不曾恨过,如今我们两人长大,为了凉州的稳固,他巴不得我俩现在成亲。

  我十四岁那年,冷凌风十九,楚家门前又热闹了,媒婆络绎不绝地上门,说我今年十四了不小了,而冷老爷子的好友一个个做了爷爷,这让冷老爷子深受刺激,说无论如何都要冷凌风今年开窍。

  结果没多久,冷老爷子和楚寒剑真的是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他将我和冷凌风关在同一个房间,非得我俩死去活来地亲吻一次,才放出来。

  “浑小子你没试过什么滋味,所以才不动心,如果亲了没感觉,爹立刻放你出来。”听到这话,我惊得张大嘴巴忘了合拢。

  “楚寒剑,你再不放我出去,你信不信我明天将你打得趴下,三个月不能动。”我对着大门吼,此话一出,冷凌风父子只有抽气的份,糟糕,我一时情急,竟然忘记在外人的眼里楚寒剑是我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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