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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甲文学 > 风烛焰兰卡安娜 > 第273章 迷雾后的秘密
 
回到黄石堡,苍白的世界仍旧时不时地出现在卡蒂姆的梦中,难缠的声音困扰着他的睡眠,令他无法放下心去做其它的事。偶尔,那些古怪的声音也会突然出现在现实当中,让他以为迷雾已经扩散到了黄石堡城边。然而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这一次任务基本上以失败告终,卡蒂姆并没有什么想法能够真正给发生的这一切一个真正明确的理由,回来的人大多数都在庆幸他们并没有殒命于那片失落的荒野,他们都见到了那几个死人的样子:皮肤破烂不堪,身体也全然变成了黑色。没有人想要这样死去,而卡蒂姆知道围绕峡谷再继续转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希望,尽管心里仍有些怀疑,他还是草草地宣布,“这一定是峡谷下面激流传递出来的声音,你们看这浓雾就是从这峡谷当中升腾而起。看来,我们有必要让我们的制图员在那模棱两可的地图上彻底画上一条界线了。”

而直觉却一直在提醒他,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

他在那里又留下了一些士兵驻扎,提供丰厚俸禄,并已经命令阻止他们深入迷雾当中探寻任何东西。那他这样究竟是什么目的呢?毫无疑问,卡蒂姆担心有一天他们都要生活于浓雾之下,真到了那时,即使周围没有任何危险,人们无法播种粮食,野畜也不愿意生活其中,若更严重一点看的话,每个人都有可能在离开家之后迷失在道路中,即便他们觉得自己并没有走多远。

终于,好消息到来了。

留守的士兵派了一个人快马加鞭将关于那里的消息送回了黄石堡,据这个士兵所说,他们之前每日都会沿着浓雾扩散的速度向外迁移,没过几天,这种趋势就开始逐渐减缓。而现在,浓雾几乎已经不再向前推移了。

“那些讨厌的声音呢?”卡蒂姆问道。

“这些声音还有,不过听起来好像昏昏沉沉的,并且小了许多,陛下您可以不必为此担心了。”

他招呼士兵下去,一个人思考着,若是巨石倒塌掉入河内,产生的是清脆的响声还是沉闷的响声?他对这件事情产生了怀疑,光凭他的印象来说,好像水深之时,响声沉闷;水浅之时,响声清脆。那么由这声音的变化推测水流可能会由浅入深吗?卡蒂姆感到甚是奇怪,什么样的情况会致使情况沿着这种想象发展?

卡蒂姆手中拿着那块从死者身上带回来的光亮的黑色石头,这个小东西本不可能被他发现,然而卡蒂姆对这几个尸体进行最后搜索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小石块在动,颤抖的身子直接指向了对岸。他并没有猜想到这几个人可能是凭借这块东西走到了这里,而是周围的人告诉他的。他尝试将小石头扭转一个方向,结果最后,它还是会用尖而长的那一头指向峡谷的方向。于是,他将其装了回来。

而即便现在,这块石头好像依旧存在魔力似的,它频频震动,而方向始终不变。他不知究竟是什么东西促使它一直将方向指向浓雾当中,不过令他怀疑的是,也许正是这种东西致使人们不得安宁。悬崖那一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黑暗、恐惧,让人深受折磨……

一个日光清澈的日子,安妮雅王后在房间中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喊。因为早早料定产期,所以卡蒂姆和法琳娜很早便来到这个宫殿中等待着,等待别人的孩子的出世。平时一直十分活泼的索尼娅听了这种声音则站在一边闷声不响,一言不发。哥哥阿里克斯曼轻轻抚摸着索尼娅的头,试着去安慰她,只是似乎这种安慰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她娇小的身子仍然在不断颤抖,若不是见到此情此景,恐怕许多人都以为索尼娅病了。

“妈妈——母后她——”

“别担心。”阿里克斯曼说,“在你下生的时候你母后已经走过一遭了,这点事情难不倒她的。”

卡蒂姆奇怪哥哥竟这么早将这种事情告诉给了她,要是由他做主,他就会一早把索尼娅赶的远远的,毕竟她在这里什么忙也帮不上。

时间一拖再拖,生产室里的声音压抑了一会儿,卡蒂姆开始担心生产过程会发生意外,甚至已经发生了意外。而哥哥显然也在被这种情绪所困,当拼了命的喘气声隔着门传出,传过门堂时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可没有人从房间里出来,没有孩子的哭喊,证明这一切好像还没有结束。

“这一次的时间太长了吧?”法琳娜兀自说道。

“你又没生过,懂什么?”卡蒂姆责备了她一句,法琳娜却给了他一个白眼。

“没生过就代表我不会生了吗?我其实早就把一切准备都做好了,所以问题都在你。”

“是,是。”卡蒂姆说,在这个时候讨论这种问题简直是对生产者的一个侮辱。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发脾气,这只会让境况变得更糟。

“如果你真的知道点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帮帮你嫂子,别总是说些没用的!”

“我——我知道一点,但怎么会比接生婆多呢?”

索尼娅转头看了看法琳娜,泪眼朦胧,满怀伤悲的面孔让突然瞥见这状况的卡蒂姆为之心碎。即便这个小孩子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法琳娜好像什么都不懂似的。

“我的小索尼娅,你看看你叔叔,遇到烦心的事情就知道责备我。我这可是出于对你母后的担心呢!你能明白吗?为什么我的关心总是被人当成了诅咒的话呢?”

卡蒂姆吐了一口气,之间索尼娅点点头,又将那双大眼睛射回了那扇门上。

而从始至终,阿里克斯曼都不说什么,只有那手上崩出来的青筋显示了他的担忧。他用双手紧紧抓着索尼娅的肩头,卡蒂姆上前推了推他,他才松开双手。索尼娅拉了拉自己的裙子,卡蒂姆看到她的肩头遍布一连串的指甲印,不由得怜爱般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脸,为她擦干了泪水。

房间中传出的声音逐渐嘶哑,这样喊了半天,安妮雅看来也变得无力了。好一个坚强的女人,见到这种情景,卡蒂姆不由得想到若让法琳娜躺在那张床上会是怎样的结果。他不敢猜测,不敢想象,可能这正是他长期未打算要孩子的原因。

最终,幸运的是安妮雅凭借自己的坚强挺了过来,生下来的布洛宁看起来与其它孩子没什么区别。卡蒂姆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得到的这种区别,在他眼中,五官俱全可能就是一个可以被认定为正常人的标志。

生产完的安妮雅带着极度的憔悴微笑了一下,用细微的声音说,“他好像还舍不得出来,这种倔强的脾气应该是个男孩吧?”

“你说的没错,是个男孩。”阿里克斯曼用手擦拭着安妮雅额头上的汗水,索尼娅也在这个时候冲了上来,用小手紧紧抓着安妮雅的手。

“那么,我们先前定好的名字是——布洛宁。”

“是的。”阿里克斯曼说着,给了安妮雅额头上的一个吻,“好了,索尼娅。让你母后好好休息吧。”

“我就在这陪她,不出声。”索尼娅用稚嫩的声音说。

“就让她留在这里吧。”安妮雅说道,“当他从我身体里出来之后,我就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寂寞了。”

卡蒂姆,法琳娜还有阿里克斯曼离开了房间。

“这下哥哥可以安心了,嘿,等待可真是一件烦心事呢!”

“是啊。”阿里克斯曼回答,终于,他的眼里也溢满了幸福。其实在卡蒂姆看来,这种幸福他一直都有,只是这一点在嫉妒人的眼中会更加明显。

“让我为你准备一场宴会来为我新出世的侄儿接风洗尘。”

“不必这样,卡蒂姆。你的心意我领会了,这种事情还是等过几日举办才好。”阿里克斯曼说,就在这个时候,拉赫曼出现在了这里。

这个向来独领风骚的老头子,来到时像幽灵出现一般,他以为他也是带着祝福来的,结果没想到。

“有件事我必须亲自告诉你,国王陛下。”拉赫曼的表情严肃,双眼几乎带着仇视一般看向他们。“我们单独交谈。”

“就在这里说吧。”阿里克斯曼说。

“拉赫曼,你可知道今天对我哥哥是什么日子,所以你最好谨言慎行。”卡蒂姆警告说,知道这一幕跟刚刚法琳娜所说的话如出一辙,法琳娜感受明确,则在一旁静观,依旧享受着她天生爱看笑话的乐趣。

“我感到一种很强大的存在,一个我们不能轻易化解的危机。这个危机可能会毁了我们生存的这个国度,甚至要危及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你说的这个危机是什么意思?”阿里克斯曼说。

“说不好,幻象之所以为幻象,是不会被轻易言明的。”

“但是——”卡蒂姆提出,“你上一次所说的关于洛里斯造反的事情,是幻象告诉你的吗?我觉得你这一点陈述的很清楚。”

阿里克斯曼将本来对着拉赫曼的身子转向了他,“很抱歉,卡蒂姆,我对你隐瞒了这里面的一些内容。实际上,洛里斯造反的事情并非是拉赫曼预知到的。他只是传达了某个人的说法。”

“某个人?”

“瑞卡丽娜女王。”拉赫曼说。

“那么这一次是你自己预知到的?所以事情就变得难以解释了?”卡蒂姆说,既然上一次并非他的功劳,他就没有任何能力证明自己是一个了不起的先知。

拉赫曼看着他,没有说话,阿里克斯曼也没有理他。

“女王知道这件事吗?”阿里克斯曼说。

“还不知道。”拉赫曼说,“并非我每一次都能见到女王,但我预料她一定知晓了这件事。”

“危机。”阿里克斯曼念着,“布洛宁才刚刚出世,没想到我们竟会遭遇这种事。”

哪种事?卡蒂姆听着简直有些愤怒,当事情还没有明确前哥哥竟开始怀疑了,这哪里像哥哥的作风?

“你建议我们怎么做?拉赫曼。”

“国王陛下,我想,先看看地图。”

当地图在桌子上铺展开,卡蒂姆将法琳娜送走,而哥哥也无意拒绝他的观摩。毕竟,这是涉及一个世界的大事,以拉赫曼的说法。

“你不知道我们的敌人是什么吗?”阿里克斯曼确认了一下。

“不太清楚,我感觉到恐惧,我想应该不是天灾之类的东西。”

“那么我们就假设这是活生生存在的敌人好了,巨岩城以及龙岚斜坡外部都是由高耸的山峰围绕,泥水城南边以及南部王国南边则是被大海包围,这里唯一的陆地通道就是洛可伐王国西北边界的森林了。”阿里克斯曼指着地图说,“我们该如何防守这些通道呢?我们的卫兵恐怕没有这么多。”

“这倒不必,我认为我们最主要的是守住我们最重要的地方。”拉赫曼抬起头,“圣女城,和以往一样。”

“真是荒唐!”卡蒂姆说。

“准备是必要的,国王陛下。我们不知道这种危机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影响,我们只能尽可能保护我们中最有价值的东西。我想待到事情发生之时,即使临时调配也是来得及的。但这件事事关重大,陛下,在我调查明白之前,我希望您能够做好充分的准备。”

拉赫曼以这种向来没神经的说法说道,卡蒂姆从来对他这种漫无目的的荒唐举动嗤之以鼻,他真是太老了,人老了就总会害怕各种各样的东西。他现在有多大岁数?卡蒂姆只觉得他很老很老,给每一个人的感觉都是如此,可并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年纪。

“这一边是什么?”拉赫曼指着南部王国的西南边境说,“这个图示应该不是海岸线的意思吧?”

“卡蒂姆?”阿里克斯曼说,将这个问题转给了他。

“什么都没有,地面到那里就到了尽头。”

“你作为南部王国的国王怎么会说出这种天真的话?我记得你向来对自己的国土大小很感兴趣,你说的尽头纯粹是敷衍了事吧?”

卡蒂姆眯着眼睛看了哥哥两眼,他不知道那边界外到底有什么,这一点是实话。不知道的话叫他怎么说?

“大概是其它国家吧?”卡蒂姆抱怨道,“这地图是您的手下制作的,哥哥,国王由谁来做也是由你决定的,我想你应该会更清楚那里究竟有什么。”

阿里克斯曼咽了口口水,一个人看着那片浓雾发呆——

后来,卡蒂姆知道,拉赫曼从利切希尔离开了,据说是带着搞清楚这些真相的理由四处寻找线索,而他们也迎来了五年的紧张的限制生活。后来,当拉赫曼终于回来后,却是被宣告昏迷不醒,终日躺在床上。这件事虽多有疑问,却从来没有人弄清楚过,即便后来他苏醒过来也从没有人问过那段时间的事情。

或许这一切本就该是个谜。卡蒂姆放下担心,将这块黑色石头扔在地板上,石头在地上碎成或大或小的碎片。然而无一例外的是,这些碎片都在颤抖、跳动,最终平行地横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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