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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甲文学 > 玄空秘旨 > 第二十九章 闲云野鹤(下)
 
莫流云见黄面鬼忽的上前,大有二人联手夹击之势,一晃身便到了冷若霜身旁,转头向冷若霜微微一笑。冷若霜见他担心自己安危,心中一暖。赤面鬼脸色一紧,道:“这闲事姑娘管定了,是也不是?”

莫流云接口道:“山中五鬼与咱们华山派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助纣为虐,相助这两个老怪物,与咱们华山派为敌?”

赤面鬼听他如此说,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好在他本来就面色赤红一片,也瞧不出究竟有没有脸红。只听她断断续续的道:“这个…这个嘛…因为…”黄面鬼心中焦躁,接口道:“只因咱们五兄弟着了天残地缺老儿的道,一个不小心被他们喂下了‘百日穿肠散’的毒药,不得已才这样。”

赤面鬼叹了声气,道:“若咱们兄弟不听命于他,就拿不到解药。每当那‘百日穿肠散’毒药发作之时,那五脏六腑之中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动噬咬,足足要挨过一百日的才会肝肠寸断而死。就是想要自尽也是不能,当真是生不如死。”

莫流云大怒,道:“王八蛋果然无耻。”冷若霜却道:“既然有一百日的时间,你们兄弟为何不逃走,去求妙手回春唐不医?”只听黄面鬼道:“唐老前辈是当世神医,他自能替咱们兄弟除去这‘百日穿肠散’的毒药。只是老前辈向来脾气古怪,他瞧不上眼的人,不管是金山银山,就是刀剑架在他脖子上,也休想请他医治。并且…”

莫流云道:“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么?并且什么,说来听听。”赤面鬼接口道:“唐老前辈云游天下,居无定所。咱们兄弟要去哪里找寻?如果百日之内找不到的话,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突然一声呼喝,那边地缺肩头和小腹都已中剑,而独孤鹤也是摇摇晃晃,显然受伤不轻。天残只急的转来转去,连连跺脚,口中不断呼喝谩骂。他忽而转身向赤黄二鬼大骂道:“他妈的龟儿子王八蛋,你们两个还不快去帮忙,小心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话音刚落,四面八方突然箭如雨下,黄面鬼“啊呦”一声大叫,手臂已然中箭。莫流云环顾四周,见周围不知何时已密密麻麻围满了弓箭手。想来这些人也都是一统教之人。他这一惊当非同小可,忙抽出铁箫挡隔拨落来箭。

冷若霜伸手抄住一支长箭作为兵器,左手反抄抓住几根射来的长箭,反手甩了出去,只听“啊呀…乖乖…”几声惊呼,早有一统教之人中箭倒地。前面之人倒地,后面之人复又补上。长剑破空声夹杂着练儒生、方笑生等人的狂笑声不断传来。

莫流云见一统教的弓箭手,前前后后围了五圈,哪一圈射箭哪一圈备箭,哪一圈掩护都是井然有序,显然是经过长期的严格训练而成的箭阵。独孤鹤和地缺纷纷跃后罢斗,挡隔来箭。赤面鬼、青面鬼和黄面鬼刹时围在蓝面鬼和黑面鬼身旁。莫流云见敌人训练有素,如若不能联合各人之力以求自保,只怕人人都不能幸免,只怕立时便要死于乱箭之中。

情急之下,手上挥舞铁箫不停,口中大声叫道:“一统教的贼子暗施偷袭,突然发难。咱们唯有齐心协力方能自保,我数一二三,大家背靠背围成一个圈,向黑面鬼处移动。”“一…二…”众人虽各怀心事,但见情势危急,无暇细思,更何况这小子话说的也在理。若要再各自为战的话,恐怕真要死于乱箭之中。“三…”他三字刚出口,众人已团团围在蓝面鬼和黑面鬼周围,如此一来便不用担心后背中箭,只凝神留意前面便顿时轻松许多。

乱箭破空声中,忽而夹杂着一人哈哈狂笑声,却原来是练儒生。只见他笑得前俯后仰,向方笑生道:“方…老哥啊…方老哥,真有你的。咱们这箭阵,不把这几人射成刺猬,咱就不罢手。哈哈…”说着又狂笑起来。

众人见来箭一波多过一波,竟似无穷无尽,也不禁心下惊骇。莫流云伸手一抄,认准练儒生所在,反手将长箭急急甩了出去。练儒生陡然见长箭袭来,破空之声甚响,心下大骇,也顾不得这许多,慌忙着地急急一滚,这才避开。饶是如此,已是吓得脸色苍白,破口大骂,半晌再也笑不出声来。众人依法炮制,倒也射杀了不少一统教之人。

天残忽而叫道:“大家先将大雄宝殿前的贼人结果了,到殿内躲一躲。冷若霜眉头一皱,道:“老怪物疯了么?退到大雄宝殿中,岂不成了瓮中之鳖?如果敌人用火攻的话,岂不是难逃一死?”

莫流云抬头一撇,见大雄宝殿顶上人影稀少,况且大殿飞檐翘角,正是躲避弓箭袭击的绝佳所在,当即大声叫道:“大家先到大殿顶上暂行躲避。”话音未落,独孤鹤已冲天而起,率先跃了上去。只听“啊呦…妈呀…”几声大叫传来,接着便是“咕噜噜”有人从大殿之上滚落的声音。

众人一撇眼,只见先前埋伏在大殿之上的一统教众人,已经滚落在地,一动不动了。想来定是已被独孤鹤料理了。练儒生和方笑生见独孤鹤已然跃上大殿,气急败坏的叫道:“有人逃上了大殿,快把他射下来,快把他射下来。若是今晚放走了一个活口,老子便亲手宰了你们。”

众人得令,早已有人向大殿之上射去。只是黑灯瞎火,又到处都是飞檐翘角,要想射中独孤鹤真是谈何容易?莫流云悄声道:“冷姑娘,你先上去,我随后就来。”冷若霜微微一笑,道:“要走一起走。”如此险境之下,仍是语气平静,温文尔雅。

地缺叫道:“大哥,我来助你上去。”说着,左手挥舞挡隔来箭,右手在天残腋下用力一托,两人也向大殿之上跃去。两人刚跃上大殿,莫流云等人便听到天残“啊呦”一声大叫,想来已然中箭。

冷若霜抬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莫流云见到那一箭,不偏不倚射在他屁股上,忍不住也哈哈笑了起来。当下赤面鬼搀扶着黑面鬼,青面鬼和黄面鬼搀扶着蓝面鬼也纷纷跃上大殿。

方笑生早已暴跳如雷,大声叫道:“赶快射箭…赶快射箭…如果他们逃了,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当下,莫流云和冷若霜背靠背,此时势单力薄,更增凶险。莫流云铁箫舞成一团,大叫一声“走”,二人相互一托,随即跃了上去。

哪知二人刚一跃上,立时惊觉左右两股凌厉之极的劲风猛然袭来。掌力未到,便觉呼吸不畅,脖颈面颊更是被这股劲风刮的一阵剧痛。二人惊疑不定,心下骇然,同是一般的心思:“来人是谁?掌力怎的如此厉害?”

二人左右手紧紧一握,运上毕生功力向袭来的掌力猛然挥出,“砰”的一声大作,掌力相交,二人具是手臂酸麻,身子一震。莫流云更是身子摇晃,脚下站立不稳,一个踉跄险些跌落下去。

冷若霜慌忙伸手抓住他手臂,这才站定。跟着左手护在胸前,以防来人再度偷袭。黑暗中只听一人声若洪钟,说道:“阿弥陀佛!姑娘,咱们又见面了。”又一人道:“女娃儿,这次还要往哪里逃?”

冷若霜吃了一惊,只暗暗叫苦:“真是大大的不妙。”说道:“原来是一统教护法长老野鹤道长和闲云大师到了。”莫流云微一调整呼吸,才渐渐平静翻腾的气血,心道:“原来是冷姑娘口中的贼道士和野和尚到了。适才二人这一掌之力好不雄浑,难怪就是冷姑娘这种身手,在二人手中也是讨不到便宜。今日一见,果然深不可测。”

忽的眼前火光一亮,几个人身手矫健的窜将上来。莫流云瞧得清楚,正是练儒生、方笑生以及郝大雷和张门主等一行人。那几人一上来,抢上两步在闲云大师和野鹤道长面前扑倒便拜,道:“朱雀堂方笑生,玄武堂练儒生,神雷门郝大雷,鹰爪门张全方,饿狼门梁云天,鹘青门何再飞拜见二位护法。”

那和尚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并未答话。野鹤道长冷冷的道:“都起来吧。”几人恭恭敬敬站起身来,垂手而立站在一旁,完全没有了刚才嚣张跋扈的模样。莫流云借助火光瞧得清楚,那道士又瘦又高,头戴黑色偃月冠,身穿一袭黑色道袍,道袍下摆处绣着两个白色的骷髅,在黑夜中更显妖邪鬼魅。正是前几日在太湖之上见到的道士。

而那和尚身穿杏黄色僧袍,外面披一件暗红色袈裟,生的两道浓眉如泼墨,一双大眼似铜铃。肥头大耳,满脸横肉,膀大腰圆,少说也有六尺之高,三百多斤重。左手拿一支精钢打造的禅杖,脖上挂一串拳头大小的佛珠。直像那天上的天王投胎,又似那庙中的金刚转世。让人见了先自怯了。

再往后看,更是心惊。只见山中五鬼在后面或横或竖,或坐或卧,一个个喘息不止。天残地缺坐在一侧一动不动,想来已被点了穴道。二人脚下却是一柄折断的长剑。长剑断处平平整整,显是被人齐齐削断。莫流云识得,那断剑郝然便是独孤鹤的,只是不见独孤鹤身在何处。

原来,就在青黄二鬼与冷若霜剧斗之际,方笑生便暗中吩咐何再飞和梁云天,去给二位护法长老通风报信。二老收到讯息便即赶来,潜伏在大殿之上,早已将破庙中众人的一举一动瞧得清清楚楚。

忽的,地缺嘶哑着嗓音大叫道:“哪里来的杂毛道士和老贼秃,还不赶快将二位爷爷放了?你们可知二位爷爷是谁?”众人见野鹤道长须发尽白,闲云大师想来也已年记不轻,而天残地缺却口口声声称呼自己为爷爷,都觉好笑。

那闲云大师转头,瞧了瞧天残地缺,道:“二位是谁?”天残提高了声音,急道:“你这贼秃好不懂事,你不识得咱们大名鼎鼎的天残地缺爷爷,就贸然偷袭,真是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地缺也叫道:“要不是你偷偷摸摸躲在这大殿之上,在爷爷毫无防备时贸然出手,爷爷难道会着了你的道?真是笑话。”

闲云大师只淡淡一笑,道:“阿弥陀佛!我道是谁,原来二位便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天残地缺。真是见面不如闻名的啊。大和尚听说,你们二位三十年前,与泰山派顾长风一战之后便已辞世?怎的今天忽而又在这里现身?”

天残道:“啊呸,什么三十年前便已辞世,就凭顾长风那小子也能杀了咱们兄弟?真是好笑。”又道:“人人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我看你这野和尚却是满嘴的胡说八道。现在咱们兄弟两个不是好好地么?又怎的说咱们早已辞世?”

地缺也附和道:“是啊,咱们兄弟两个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如果咱们兄弟两个真的死了,难道现在化成了鬼和你说话么?”二人叫骂了一阵,天残又道:“你们躲在这大殿之上偷袭算什么本事,有能耐的解开咱们兄弟的穴道,和爷爷走上几招?”

地缺瞧了瞧天残,疑惑道:“怎么?兄长你武功恢复了?”天残摇摇头,猛然醒悟说错了话,又向闲云大师叫道:“不不不…还是不要和我老人家过招了,等我老人家武功恢复,咱们再来较量不迟。有本事的,现在便和我兄弟走上几招。”地缺也道:“不错,有本事的来和我斗上几招。”

闲云大师转过了头不再理睬二人,一旁的练儒生早已忍耐不住,失声骂道:“你们二位算什么东西?就凭你们两个怪物,也配和咱们护法长老动手过招的么?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不撒泡尿照照,什么德行?”他心中恼怒自己耳朵被天残地缺削去,此刻见二人穴道被制,更兼具护法长老在此,于是便破口大骂要出一口恶气。

天残忽而冷冷的道:“小子?左边的耳朵也不想要了么?”练儒生满脸涨得通红,叫道:“老子现在便宰了你。”右手微扬,几枚银针激射而出。闲云大师袖袍一挥,便将那数枚银针尽数荡了开去。

野鹤道长眉头微皱,脸色不悦,转头一瞥练儒生,并未说话。方笑生,郝大雷等几人见了他神色,都不禁替练儒生捏了把汗,心道:“这小子真是嫌命太长啊!”练儒生见了野鹤道长脸色,早已心中惴惴,脸色大变。断断续续的道:“这老儿…这老儿竟敢…竟敢对二位护法大人出言不逊,更不将咱一统教放在眼中,如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倒叫人将咱一统教瞧扁了。”

没有护法命令便擅作主张杀了天残地缺,实乃是死罪一条,练儒生作为一统教玄武堂一堂之主,如何不知?更何况,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此时唯有搬出一统教名誉受损这个借口为自己开脱,只盼望二位护法看在一统教的份上,能饶恕自己一条小命。

闲云大师和野鹤道长焉能不知他心中所想。野鹤道长冷冷的道:“这几个人我自有用处。”又道“看在你也曾为本教立过汗马功劳的份上,本护法暂且再饶你一命。” 练儒生听他如此说,知道小命已经保住,伸手一抹额头上的汗珠忙拜倒称谢。

此时,天残地缺早已污言秽语尽数骂了出来。闲云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忽的隔空点向二人哑穴。黑夜之中,出手之快,认穴之准,当真让人匪夷所思。天残地缺本还想再骂一阵,只苦于穴道被制,有苦难言,只能对着闲云大师和野鹤道长干瞪眼。

野鹤道长转过头来打量着冷若霜,道:“丫头,不逃了么?”冷若霜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忽而灵机一动,说道:“你们两个,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不在庙里清修念佛却跑到江湖上多管闲事,真是浪得虚名之辈。”

野鹤道长哈哈一笑,道:“小丫头牙尖嘴利。”双眼一瞥莫流云,问道:“这是你的小相公吧?”冷若霜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莫流云哈哈一笑,双手一拱,向野鹤道长行礼道:“小子前几日在太湖之上,曾与道长有过一面之缘,不期今日又在这破庙之中与道长相遇。看来小子与道长可真是有缘的很呐。”

他万料不到这道士在众人面前,竟询问自己是否是冷姑娘的相公,料想冷姑娘定是尴尬无比,是以故意岔开了话题去。野鹤道长却是脸色一紧,道:“好说。那一日在太湖之上,你这小子将咱们练大堂主打的毫无招架之力,道爷瞧在你师公石东流的份上放你一马,今日道爷倒要领教领教,瞧你这小子是不是有些真实本领。不过…”

说着双眼一扫莫流云,又道:“你这小子最好不要让道爷失望,辱没了你师公的名声是小,丢了小命是大。”莫流云心中一凛,顿时也激发了一股狂傲之气,朗声说道:“华山派武学博大精深,小子初窥门径,所学不到十一,又怎能和师公相提并论?”又道:“况且,道长实乃当世罕见的高手,就算小子败在了道长手上,那也虽败犹荣。不过…”

野鹤道长道:“不过什么?”莫流云道:“不过既然道长想要赐教的话,那小子就是舍了性命不要,也定当奉陪到底。”野鹤道长哈哈一笑,道:“好!好小子,有骨气。”又道:“你这情人丫头的武功那是很高的,我和大和尚都曾领教过。”

又向冷若霜道:“丫头和咱们一统教的方堂主,练堂主有过节。我和大和尚身为一统教的左右护法,不能不为他们主持公道。否则倒叫人小觑了我一统教。至于这小子,也和我一统教有过节,咱们也不能坐视不理。既然如此,今日咱们就将这几笔账,一块算上一算。”

方笑生和练儒生几人听说护法要为自己做主,心中大喜。方笑生说道:“有护法做主的话,大事定成。咱们几个还有什么担心的。哈哈…”说着便笑了起来。莫流云心道:“那和尚刚才一掌之力犹在我之上,冷姑娘与那道士单打独斗也是讨不到便宜,今日一站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眉头微皱,思索着脱身之策。冷若霜却是另一番的心思:“单打独斗自然不怕,何况今日还有莫公子相助,你二人就算武功再高,咱们想要脱身那也不难。”

野鹤道长又道:“小子,你华山派皆是以剑做兵器,你不带长剑反带了支铁箫,是何道理?”莫流云道:“这…这说来话长。”野鹤道长冷笑一声,道:“很好,很好。出招吧。”冷若霜忽道:“慢着。”横身拦在莫流云面前。

闲云大师道:“姑娘想要赐教的话,尽管向大和尚身上招呼便是。臭道士要和这小子比划比划,姑娘还是不要妄加干涉的好。”莫流云转念想到:“我堂堂男子汉,竟让一位姑娘护在前面,是何道理?如果日后传了出去,还有什么颜面行走江湖?”

心中狂傲之气更甚,伸手隔开冷若霜手臂,抽出腰间铁箫,向野鹤道长道:“小子先来领教道长高招。”说话间,身形一晃已到了野鹤道长身旁,右手铁箫向他当胸点到,跟着左掌如风,拍向他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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