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钱雨很慌。
他的计划是在系统中赚大钱，在战队里打出成绩，两边都不耽误，走上人生巅峰。对于系统的风险他是充分了解过的，以前的老玩家说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反正他觉得这玩意儿并不怎么可怕，至少从目前经历过的来看，他还反复带新人刷了好几遍虫子场景，直接就财务自由了。
正当赵钱雨以为从此可以黄腾达、一展鸿图时，系统突然把他拉进了一个新场景——确定这是新场景足足花了他三天——意识到这件事他很慌，非常慌。
新场景，没有攻略，这可怎么玩？！
赵钱雨努力过了，四处拼命寻找线索、想尽办法搜索信息，他的个人任务偏向是“耐心”，这不是他总结而是根据论坛上“大厅”分享的注意事项推测出来的，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急功近利确实是他的弱点，或者换个角度说是有锐气，敢打敢拼！
这样的性格造就了他在赛场上果敢坚决的风格，同时也经常被对手阴到，有时候他察觉到哪里可能有埋伏但总是抱着侥幸心理，一旦陷入逆风或者准备好的套路没成功就会变得很烦躁。
个人任务是连续多日的无聊任务，赵钱雨兢兢业业完成之余却没有收到任何有关主线任务的线索，这对他来说无疑是种折磨。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主线任务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连系统提示都听不清？难道这就是开荒的难度？这也太难了吧，“大厅”的都不是人！我为什么没被系统同化？
怀抱着种种心思，在二维世界里东躲西藏的赵钱雨终于花光了钱，虽然“大厅”的注意事项中强调了现金、手机和充电器是一定要带的，但是整天带一沓现金在身上实在太烦了，他带了几天就不耐烦了，最后只揣了一千块在身上意思意思。
谁知道会被拉进来啊！
一千块一个月，赵钱雨真的已经很省着花了，奈何只出不入，总有坐吃山空的那天。今天，他的兜里是干净得什么也掏不出来了，支付宝帐号在这里又不能用，就在他郁闷地用电话点了最后一份外卖时，遇上了意料之外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帮商家顺带送一份电话外卖的叶子惊讶地看着坐在马路边的赵钱雨，“你一个人？”
赵钱雨愣了片刻，猛然跳起来冲到叶子面前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起来，惹得路人频频侧目。他手忙脚乱地拖着十八岁的大小伙子到公园僻静处，随手扯了块擦电动车座位的布递过去，赵钱雨接了擦完后看着破布愣住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拉回来，问：“你怎么在这里？”
这一次赵钱雨终于有了反应：“我也不知道啊，这不是被系统拉进来了吗？这是哪啊？我不会是在做梦吧？我的妈这个梦也太可怕了……”
“你等一下。”叶子打断了赵钱雨的抱怨，“你没听见系统的提示吗？”
“听见了啊，但是这系统提示怎么还带消音的啊？”赵钱雨带着哭腔道，“这都什么事啊，假的吧？我跑过的场景根本没有这样的啊！”
叶子叹了口气，问道：“你跑过几次场景了？”
“目前的旧场景都跑过了。”赵钱雨吸了吸鼻子道。
“不是，我是说你刷过多少次旧场景了？”叶子换了个问法。
“多少……不少了，至少也快一百次了。”赵钱雨茫然地道，“怎么了？”
“你刷得太多，系统觉得你是精英呗，所以这不就把你给拖进新场景里了。”叶子很小心地控制语气中的讽刺，但是不泄漏出来太难了，“新场景感觉怎么样啊？”
赵钱雨的表情别提有多精彩了，黑了红红了黑转换了半天才小声嘀咕道：“不怎么样，我都不明白这场景的主线是什么。”
“个人任务呢？”叶子问。
“做了，没什么用。”赵钱雨闷闷地展示了手机，“这里和现实根本没有差别啊，我一点儿线索也没找着！”
叶子忍不住又叹道：“新场景就是这样了，所有的线索都要自己去找，而且系统很多时候还会误导你……嗯？”他突然注意到刚才赵钱雨所说的话，“你说这里和现实没差别？”
“是啊。”赵钱雨神经质地四下环顾着，“你发现哪里不对了？”
“不是……”叶子抬头看了看，那只“眼睛怪物”还高悬空中，位置都没有变化，“那东西你没发现吗？”
赵钱雨顺着叶子的手指看过去，一脸茫然地道：“那里有什么啊？你不会是指云吧？”
那么大的东西都看不见，这绝对不是误会了。
难道说只有我一个人看见？
“那条线呢？”叶子追问道。
“什么线？”赵钱雨一脸茫然。
“就是进来时你没觉得不对劲吗？”叶子说道，“一条顶天立地的线，还有这里的东西都只有正面和侧面，你没发现吗？”
赵钱雨的茫然消褪了一点，眼中流露出一丝清明的痕迹，不过，这点儿醒悟很快消失了，他大叫一声，抱着脑袋就蹲下去了，浑身颤抖了许久才涕泪横流地抬起头道：“我是不是得了脑癌啊？自从进来后经常头疼，这都是见了什么鬼啊！”
叶子明白这感觉，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赵钱雨没看见那些异样也体会不到，他甚至怀疑眼前的赵钱雨是不是“现实的赵钱雨”，不过，这个赵钱雨认识他，应该没错……吧？
赵钱雨的出现是个及时的提醒，叶子确定了头疼与融入这个世界确实有关系，越察觉到世界的异样就越容易头疼，人总是不喜欢疼痛的，于是，有意无意地，为了避免疼痛就会避免去思考那些异常之处，久而久之也就察觉不到了……
这不是系统的同化，是这个世界的问题，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则是那些“扭曲变化的怪物”。
叶子带着筋疲力尽的赵钱雨回了租住的小屋，城中村的房子胜在“便宜大碗”，离工作地点又不会太远，由于临近商业区其实他赚得还不错，只不过到处探索以及各种试验花了不少，不然能过得很宽裕了。
看着赵钱雨一闷头扑到床上，叶子不由感慨道：到底还是个孩子，不过，好歹有个说话的人了。
比起这个世界的异样以及痛苦的社畜生活，无人倾诉的苦闷更加令人难过，叶子和赵钱雨讨论了一会儿，逐渐理出了一些规则来。
“眼睛怪物”显然与唐星有着千丝万继的联系，同时也保证着叶子不会忘掉这个世界的异样，从这个角度来看是友好方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会看不真切就会有另外的解释：不是对方扭曲了，而是我方无法看清楚。
某种高于叶子一方的规则束缚了他的观察力，再联系想到系统的提示“爱能哔哔哔哔”，很可能系统在告诉他“爱”能够达成一些无法达成的目标。
“赵钱雨，提起‘爱’这个字你第一反应是什么？”情情爱爱这方面就触及到叶子的知识盲区了，幸好现在他总算有了讨论对象。
“做-爱？”赵钱雨脱口而出。
叶子：“……”
也是，十八岁身体健康的男性满脑子馋着异性的身子，一部分馋着同性的身子，还有少数馋着纸片人的身子。
“除了做-爱之外呢？”叶子问道。
“呃，和爱有关的？”赵钱雨眨了眨眼睛，想了半天后道，“爱情？”
“不是这种抽象的词，必须要有具体的动作，就是能实施的。”叶子解释道。
赵钱雨越听越是懵逼：“什么鬼啊？”
叶子把自己的分析解释了一遍，只得到了一个混乱的赵钱雨，他无奈地道：“总之你就单纯想想和爱有关的可做动作。”
“求爱？”
“太宽泛了。”
“关爱？”
“这个……还是太抽象。”
“那就只有做-爱了嘛！”
叶子想像了下和“眼睛怪物”做-爱……等一下，我他妈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了吗？不是男人都可以？！
“换个。”
“酷爱、恋爱、宠爱、溺爱……”赵钱雨吐出一连串词语，越说越不靠谱。
叶子听得头疼——此头疼非延续头疼，纯粹是被烦的——他深吸口气，道：“有没有简单点的？就是不用时间太长，短时间内达成的行为或者动作？”
“那你就去说‘我爱你’好了嘛！”赵钱雨崩溃地大叫，“这也是爱啊！”
叶子一怔，随即双手一合：“就是这个！”
赵钱雨还在发愣，叶子已经冲了出去，尽管空中的“眼睛怪物”位置从来没有移动过，但是偶尔他会发现“眼睛”的角度有了变化，比较少见但也不是等不到。他就这么等着……等着，从中午一直等到夜晚，直到那对漏斗般的瞳孔在某个瞬间移了过来，他不管不顾地叫了起来：“我爱你！”想了想，生怕缺乏什么前提要素，又补了一句，“我爱你，唐星！”
出来观察情况的赵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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