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其他进入系统的玩家组织这件事叶子是知道的，但是亲眼看见还是第一回。
“对啊，不过我们还是第一次遇上终焉模式。”叶子笑了笑，道，“您这天赋树厉害多了，我们就不行，天赋树都是文的，看见虫人只有躲。”
地中海秃头尴尬地摸了摸头顶，道：“唉呀，别提了！我这天赋啊真是烦，说是我太缺乏热血了，动不动就大喊大叫的，你说我这一把年纪了还干这个，还要摆姿势，真是丢脸丢到老家！”
“您引这么多虫人不危险吗？”叶子试探道。
“危险啊！”地中海秃头叹了口气，“我这不是为了提高效率吗？要收集虫人的脊椎还是这样最方便，而且用烧的比较合适，不会漏掉什么，万一让虫子上身就完了。”他一边说一边掏出一付通下水道的宽大手套戴上，一脚踢翻一个虫人，三两下把后颈上的凸起扯掉，装进一个麻袋里，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
叶子和唐星就这么看着地中海秃头不紧不慢地收集着那玩意儿，正琢磨着怎么回事时，地中海秃头说道：“你们别站着啊，我一个人收不了这么多，你们也收点！”
“这是您的东西，不好意思的。”叶子笑起来，“这种事不好的。”
“唉呦，像你们这样有良心的小年轻不多见了！”地中海秃头感慨道，“系统里的人啊都好像缺了心肝，我都碰上好多了，好心好意帮他们还非怀疑我不好心，真是气人啊！”
叶子开始觉得这位地中海秃头别有用心了，这股天真劲也和年龄外表太不相符了，如果是个十来岁小孩子还差不多。
“您这收集了怎么送啊，太多了。”叶子选择了这么个切入点。
“不怕，对面有人来收，听说对面组织挺大的。”地中海秃头一边收集一边随口道，“我听说啊，这次发布收集任务的是官方，警察那边的，但是感觉不太对劲，反正说不出来，我感觉那些人不像警察。我说不好，就是那种感觉你懂的吧？钱是不少，但是……”
“老张，你这是把我们老底都卖掉了啊。”一个清亮的声音突兀地插入了对话中，带着点笑意，“你这就是吃了不明白的亏啊，知道这说话的是谁吗？”
地中海秃头猛然停下了收集的动作，抬起头来一脸懵逼地道：“谁？”
“17号。”
“格老子的，你就是17号啊！”地中海秃头叫了起来。
声音是从后面传来了，叶子不得不侧身让了一步才看清了来人：一个小伙子，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右眼角下侧有颗朱砂痣——红色的痣很少见——微笑带着点小得意的情绪，正是年轻人的那种朝气蓬勃。
“你谁？”叶子没在记忆中挖出印象，只能问了。
“‘天上会’的，我是会长赵钱雨。”赵钱舟笑眯眯地道，“百闻不如一见啊，17号果然厉害，三言两语就把我们的机密都掏出来了。”
“应该是一些普通的事吧，不然你也不会告诉这位张大哥。”叶子不动声色地道，“你都知道他是大嘴巴，这些事估计谁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而已。”
“不是吧？你连这都不知道？”张大哥惊讶地道，“那你来终焉模式干什么？17号所属的‘大厅’不是只做最新场景的攻略吗？”
赵钱雨用力清了清嗓子，张大哥一缩脖子，悻悻地拎起麻袋丢下句“我去别的地方”就跑了，现在只剩下三人了。
“幸会啊，17号。”赵钱雨摆了个严肃的态度，“我……”
叶子听着赵钱雨滔滔不绝地说着废话，心里觉得奇怪，喜欢把天聊死的唐星一反常态地保持沉默，他扭过脑袋看了看，发现唐星居然背对着赵钱雨，像是躲着什么般。
“既然‘大厅’都来这里了，那肯定是……”
“钱啊，你还是这么喜欢装逼！”终于，唐星发声了，带着点不耐烦道，“你能不能看看你的年纪啊，二十岁都不到的小屁孩你装什么老大呢？”
赵钱雨的高姿势仿佛被雷劈了，脸色一黑，声音都颤抖了：“你……我操，唐星宝贝？！”
“宝贝你个头啊！”唐星怒道，“钱啊钱，你还真是钻进钱眼里了！这种钱也敢赚？！”
叶子默默地听到这里，忍不住搭嘴：“这又是谁啊？”
“他不是说了叫赵钱雨吗？”面对叶子，唐星的态度好了点，声音放低了。
“我的意思是他的身份。”叶子道。
“哦，我第一年国内赛，冠军争夺战就是他的队伍打败了我，我第二年打败了他，结果又输了。”唐星带着点不开心道，“然后他的队伍就一蹶不振，最近这几年年年在降级边缘左右摇摆，指不定哪天就降了。”
“我他妈没降级！”赵钱雨怒道，“你这个万年老二没资格说我！”
唐星双手抱胸，没好气地道：“这几年的冠军哪一个没被我踩过？”
“对啊，你只有第二年踩，有本事当年踩当年拿冠军啊！”赵钱雨更大声地吼回去。
这天不就聊死了么，唐星和赵钱雨就这么彼此瞪着，谁也不说话。
“我说。”叶子听不下去了，“你们有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
“什么？”唐星道。
“我们已经被虫人包围了。”
由于十分“平和”的交谈，不知何时虫人已经靠拢过来，摇摇晃晃地围成一圈。
赵钱雨冷哼一声，双手一拍，清了清嗓子，居然唱起歌来。这大概是一种天赋，随着他的歌声，虫人们身体颤抖起来，最终在不断的震颤中分崩离析，变成一堆碎肉块。
“我们没受影响。”叶子悄声道。
“他这个天赋应该有指向功能。”唐星附和道，“放心，暂时他还做不出杀人的事来，十八岁的小屁孩。”
十八岁，对叶子来说确实是小屁孩了。
“你这个万年老二没资格说话！”赵钱雨猛然停下道。
叶子说道：“你这个天赋挺厉害啊，不过歌也唱得太难听了。”
赵钱雨的歌声已经不能称之为歌声，或者说，某一小段某个时节有旋律，其他时候是非常可怕的走调，上上下下之间完全不协调，不像一根线而像是锯齿钢条。
叶子一般不会揭人短，但是作为听完整首跑调版“好日子”的人，他自认受到了心灵伤害。
赵钱雨大概很清楚自个儿的歌声如何，毫不在意地道：“有效就行。”
“系统给你的天赋树就是想让你改掉这个唱歌吧？”唐星一付深思的模样，“其实你这个人除了唱歌之外还真没有什么显著的缺点，各方面虽然平庸但很平均，这样看来系统的选拔标准是按自身水准比较的，不是和别人比较。”
“如果和别人比较就太不公平了。”叶子道，“这世上总有一些幸运者，比如你。”
“这倒也是。”
赵钱雨猛然有种回到队里的感觉，带着厌恶道：“你这人，还真是到哪里都带着舔狗，这个17号是你花多少钱雇来的？我知道你家里有钱，直接买就是了还亲自进来拿？”
唐星虽然也会有种种情绪，但是叶子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愤怒：“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我——”
叶子及时握住了唐星的胳膊，笑嘻嘻地道：“那你愿意出更多点钱来雇我吗？”
“我不需要！”赵钱雨斩钉截铁地道，“‘天上会’绝不会轻易输给‘大厅’，别以为抢了几个以前去过系统的老资历就能怎么样！我知道的，以前的系统和现在是不一样的。”
“哦，看起来你也找了几个去过系统的老资历啊。”叶子笑起来，“大家彼此彼此。”
赵钱雨被噎了下，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或者在想唱，不过最终他还是放弃了，甩下两句狠话后干脆地走人，留下一地虫人尸体看都不看一眼。
叶子忍着恶心蹲下来看了会儿虫人尸体后颈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卵，轻轻一揭就扯下来了，有点像半透明的汤圆。
“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叶子捏了捏，手感很有弹性，“而且听张大哥的意思，官方在收这个？”
“你记得我问过萧玉成他们不？他们在找什么，估计就是这个了。”唐星环视遍地尸体，皱着眉头道，“你那个带出来的表不也是好东西吗？虽然无法联上真正的网，许多功能不能用，但是不仅能联上我们这边的网，存储量与速度都是无与伦比的，好像连5G的话可以调出扫描地图吧？”
“嗯。”讲到这个叶子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火星末日带出来的表经过叶子与唐星的研究开发出了许多功能，普通的手机对接不成问题，手表还设定能够兼容21世纪网络，并且目前的防火墙在手表面前如同儿戏，唯一可防护的就是物理隔离，可扫描附近一百米圆周地形功能，甚至拥有照明与X光扫描，剩下一些存储、录音、录像功能等等就不用提了。
这玩意儿放出去会被目前所有科技大佬疯抢的，价值连成。
“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这手表的动力源是什么。”唐星叹道，“虽然同为人类科技，但是几百年的时间实在差距太大了。”
叶子抬起手腕看了看，还有些不真实感。
“所以说，进入系统是有利可图的，而且是大利益。”叶子道，“看起来我们以后不能把所有在系统里遇见的人都当作战友了。”
“还有萧玉成。”唐星道，“萧玉成说的是一位前辈，但是可不能以此推断萧玉成带来的人就全是官方人员，也有可能那位前辈以一己私欲派人来，甚至那位大佬就是这次收购的老板。”
有一件事叶子不明白：“那他是怎么知道这些卵能做什么的呢？”
“现实中不是有一个吗？”唐星提醒道，“张婷婷尸体上的那个。”
叶子愣了下：“不是吧，张婷婷家人同意解剖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张婷婷的死因在现实中看来十分可疑，家属可能会认为是意外或者谋杀，同意解剖也是可能的。”唐星道。
这一点叶子同意，由此想来，现实中肯定有人发现了什么。
“其他场景有出现这种终焉模式吗？”叶子问，“论坛上有消息吗？”
“好像目前只有两个吧？”唐星想了想，道，“我们‘大厅’似乎被孤立了，有好多贴子说我们坏话，万雪生接触了几个人都没成功，只有隐隐约约的消息。”
“容白和谷悦呢？他们也是老玩家了，有什么内幕消息吗？”叶子问道。
“他们？”唐星一摊手，“他们似乎对这方面不关心，万雪生说俩人在‘大厅’相处得别别扭扭的，总是很尴尬，整天无所事事都不知道在干什么。”
想到以前的过往，叶子也能理解那俩人的感受。
俩人一边说一边也没闲着，随手收了几块卵装进随身的袋子，既然别人这么装没问题那也应该不用担心被感染。叶子开始往馄饨摊那边去，孙女的任务没有完成怎么能行，这才是最大的收获。
馄饨摊空无一人，塑料凳子倒得横七八竖，有几个虫人游荡在四周，被叶子和唐星清理了，他们转了转，并没有看见孙女，虽然大部分人没了皮肤但是衣服还穿着的，连女性都没有。
孙女没找到，叶子倒是遇上了意料之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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