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不惊讶唐星会知道，他只是奇怪为什么这么晚：“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但是我们应该见过他了。”唐星看起来越发精神了，大半夜的双眼闪闪发光，“记得撒旦说的话不，老爹从来不相信概率，上帝从来不掷骨子。”
唐星无需说完，叶子猛然想起来在酒吧听见的一句话。
那是个平平无奇的客人，看起来和周围的人都差不多，实际上，酒吧里的“人”都很普通，至少视觉上是如此，那个人比其他的更“普通”一些，如今回想起来，他居然都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面容，关于那个人的脸在回忆中支离破碎的。
那个人先是看他们掷骰子，好几轮后法门说太累了，征求代掷，这个举动还被唐星抗议过，当时法门问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位普通人，他的回答也十分普通：“我不扔骰子。”
“上帝不扔骰子。”唐星说完后沉默了下，挤出一点奇妙的表情，带着点羡慕又有点不屑，“不过我不这么想，他不是不扔，是不能扔。”
“怎么说？”谷悦关注地道。
“说了你也不懂，总之这是我个人理解，你不必想太多。”标准的唐星式回答，“现在，已知上帝在酒吧出现过，我觉得天启骑士们应该不知道这个情况，从立场或者动机上来看，他们都没有任何理由包庇帮助上帝，那么，上帝是用了某个方法混入酒吧，为什么呢？”
“他在观察。”叶子不太肯定地道，随即坚定了语气，“他在观察这个末世，这些人这些事，他说过要去寻找旧日的好时光，人类的过去可不怎么美好。”
“不美好的过去不正是他所期望的吗？”唐星这次语气中的鄙视已经溢于言表，“面对无法理解、无法控制的大自然，人类求助于宗教，获得心理慰藉汲取希望，虔诚的信仰不正是上帝所喜爱的吗？”
叶子是明白了，多灾多难的人类历史充满了自然灾害，食物无限短缺、瘟疫横行的时代，正是宗教大肆流行的时光。人们把任何无法理解的事务与所有的痛苦都推到上帝头上，奉上祭品、严格自律，只为获得上帝的青睐与注视。
现代文明社会的和平得益于工业化引发的化肥进化，大家都能吃饱肚子，生命越发珍贵，于是人们更倾向于和平而不是战争。
“还真是好时光。”叶子不无讽刺地道，“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上帝并不是个心理想像，更不是精神上的幻想，他是真实存在并且引发了末日。”
归根究底，一切都指向一个问题。
糖糖问：“那么，我们要怎么找到上帝呢？”
大家都沉默了。
卢浮宫已经完全被掩埋在黄沙之下，半个巴黎城被黄沙湮灭，再回到酒吧是不可能的，同时，唐星也觉得卢浮宫并不是酒吧真正的入口，那个酒吧应该是某种异空间，也许在别的地方能够再找到其他入口。
“还有个问题。”唐星道，“撒旦说过，犹大不是我们所想像的样子。”他看向谷悦，“万雪生呢？”
“你怀疑雪生？”谷悦紧张了起来，“我不知道，他不见了。”她咬着嘴唇，“不可能吧，他是老玩家了！”
叶子环顾四周，问道：“杨小哥呢？”
“在隔壁帐篷睡觉。”谷悦噘起嘴唇，“法国人叫他帮忙来着，他说自己是法国公民，还报了一个什么类似身份证号的东西吧，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法国人真让人去睡了。”
叶子叹了口气，道：“这里是不是已经出巴黎了？”
“近郊吧。”唐星道，“手机自带的地图还能看，我大概估算了下，巴黎近郊左右。”
叶子对西装男道：“你能回忆起万雪生的样子吗？脸上有青春痘的那个。”
西装男点了点头，道：“要去找他？”
“我觉得暂时不要吧！”谷悦眉头紧皱地道，“万一他要是犹大，那你们找过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唐星奇怪地瞄了谷悦一眼，道：“与其装作没发现，不如早点确定，不是他就是杨小哥，只有他俩是男的。”
谷悦看向西装男，眼中满是怀疑：“他呢？”
“我、我是玩家啊！”西装男一惊，心虚气短地道，“而且，寻找犹大这个任务就是我的，我怎么可能是犹大？难不成我要找我自己吗？”
这点倒是逻辑上说不通。
“你的任务有没有说怎么样算寻找到？”叶子问，“方便给我看下吗？”
西装男迟疑了下，似乎想拒绝来着，在接触到唐星的双眼后不由自主一抖，想起在游泳池里唐星壮硕的身材，最终还是没敢拒绝，把手机短信展示给了叶子。
【这次的犹大真是与众不同，谁都认不出来，未知的任务令人烦躁，犹大还未明了自身的使命。啊，背叛是如此美妙！】
叶子盯着这封短信琢磨了半天，唐星也凑过来看了，边看边说：“一般意义上像是犹大的人可以排除了，甚至有可能不是我们中的人。”
“怎么可能！”西装男道，“我在现实中试过天赋，一定是飞到目标身边的，哪怕没见过！”
“也有可能是方位问题。”叶子猜测道，“比如在我们脚下或者空中，你没法入地也没法上天，所以只能落在我们附近。”
西装男不解地道：“这么巧的吗？”
“不是巧，是我们已经成了这一整出事件的主角，所以，如果有犹大很可能会聚集在我们附近，羊群效应而已。”唐星无聊地道，“我想到个方法，咱们开诚布公地谈一下，把彼此地情报交换交换，说不定就有线索了。”
唐星看过叶子的天赋树，还为他规划了一番，先点什么后点什么，叶子无可无不可，反正他对自己的天赋树一点儿好感也没有，随便点。
“你的个人任务完成了吧？”唐星凑到叶子耳边小声道，“能点到‘真心真意地回答我’了没？”
“点到了。”叶子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天赋树正在那儿展开，只有他能看见，“不过这个天赋有次数限制，每24小时只能用一次。”
“你能确定在哪里用吗？”唐星问，“就是开关之类的。”
“可以。”
“那你来问话吧。”唐星说完停了下，“不，我们一起问话，当我示意时就你来问。”
叶子明白唐星应该已经有了“嫌疑人”，这么做必然有着理由，他没有反对，跟着唐星一位一位的“谈心”，这种类似拷问的作法自然引人不快，不过，叶子和唐星基本上已经成了默认的指挥官，暂时没人会和他们作对——只要不侵犯私人的利益。
叶子不仅惊讶于唐星怀疑的对象，同时也对唐星要求的问话不解。
“为什么这么问？我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叶子问道，“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太莫名其妙了。”
“不，这是有原因的。”唐星强调道，“直接问‘你是不是犹大’很有可能会引发一些机制什么的，我是这么怀疑的。”
“为什么会这么怀疑？”
“因为太简单了，你的天赋这么巧能用在这里？”
叶子不太赞同唐星这种推论，不过，他也是毫无头绪，比起双眼发光的唐星他这会儿又疲惫又困倦，只想好好睡一觉，唐星在池里消耗体力，他在岸上大吼大叫也是需要力气的，他考虑了片刻就同意了。
时值半夜，这片临时战地医院一片安静，只有一些偶尔传来的声音，几人聚在一个摆满装备的帐篷里挨个谈话。
叶子看见谷悦眼下的黑眼圈，心里不由有些叹息，毕竟好好的富贵生活过不了跑来这儿经历这些鬼事，心理素质稍微差点的早就崩溃了。
“我们速战速决吧。”叶子打了个呵欠，“我就问一件事。”
“你说吧。”谷悦淡定地道，“咱们早点谈完休息去。”
“好。”叶子并不抱希望地道，“你曾经是男人吗？”
“是的。”谷悦脱口而出。
这个答案一出现，帐篷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谷悦的表情先是迷惑，随即变成了震惊，最后陷入了狂乱之中。她腾地一下站起来，踢翻了坐着的折叠板凳，双眼死死盯着叶子，而叶子也是一脸惊讶，他完全没料到会有如此答案，一时之间怔在那儿作不出反应。
“你不是女的吗？”糖糖茫然道，“女装大佬？”
“我为什么会说出来？！”谷悦尖叫道，死死瞪着叶子，“不可能的，系统修改了现实，我的过去应该完全不存在才对！”
相比之下，唐星的反应可谓是俐落无比，一个箭步上前握住谷悦的手腕，问：“万雪生和小杨在哪？”
“她就是犹大？！”西装男大叫道，“犹大是女的？”
“不，犹大还是男的。”唐星不耐烦地道，加大了力量，他感觉握着的手腕挣扎得越来越厉害了，“这只是伪装罢了！”
谷悦像是突然清醒过来般，剧烈挣扎着想要脱开唐星的钳制，一边大叫道：“我不是犹大！我不是男的！我是女的！女的！”
“对她说出她的使命！”唐星伸出手臂想把谷悦抱住，奈何运动员出身的谷悦不仅力量不小，敏捷度也很高，一个弯腰肘击成功脱困。
“什、什么使命？”西装男慌乱地道。
“背叛！犹大的使命就是出卖耶稣！”
“啊？不是上帝吗？”
叶子使出全身力气拉住想要逃走的谷悦，成功激怒对方，被一只手掀翻在地，他只得怒吼道：“总之你快说！”
西装男被这么一吼，条件反射地叫道：“你、你的使命就是背叛耶稣！”
狂暴的谷悦突然停了下来，她僵在那儿，直到一声噼啪响，她的皮肤开始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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