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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甲文学 > 琉璃钟内琥珀浓 > 第三百一十七章终成定局
 
  赵璇的手臂和肩背都有伤痕,看起来很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她微微的喘了口气。“追上去,别让她跑了!”

  车马一路紧追,子敬担忧的看着赵璇手臂上越来越大的血迹“大小姐,还是先停下来包扎伤口吧!”

  “不用,今天必须把人抓回来!”赵璇唇色渐白,咬着牙不肯慢下脚步。

  一路紧追直到悬崖边,其实这悬崖只是个名头,并没有想象中高,只不过要是掉下去一样没有活路。

  狼狈逃命的代门主身上也已经见红,捂着伤口喊“你撒谎!你怎么可能有令符!”

  “你实在是可怜至极,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你一个外门弟子又怎么可能知道令符长什么样子!”赵璇冷笑道,任由子平为自己将手臂上的伤口裹住。

  代门主冷笑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才是最合适的门主!”

  “门主若听见你这么说,一定会很后悔当年让你陪着少门主来都城。”云袖从人群背后走出,在她的身后站着一群胳膊上绑着淡蓝色丝带的人。

  “原来是你!”代门主恍然大悟道。

  赵璇手中的破云弓直直冲着代门主拉了满弓,手上鲜血直流。云袖拦住她的动作。“我还有事情要问。”

  “当年给少门主下毒的人是不是你!”

  面具后的血顺着脖子流下来,把领口都染红,她咳了两声,将手中卷了刃的刀握紧。“是又怎么样!她那么软弱,根本没有能力带领素衣门走得更远!”

  云袖轻叹一声“当年提议剖尸的人也是你吗?”

  “谁知道她藏到什么地方了!再说了要不是这样我还发现不了她的秘密!”代门主笑得癫狂,像是终于让自己找到了什么把柄,大声喊道。

  手上的疼痛提醒着赵璇旧伤复发的后果,可她根本没有因此而松懈,手虽然垂了下来却还是搭在弓箭上,不肯放松。

  赵璇道“前辈已经是穷途末路,何必再负隅顽抗?”

  “呵!说得轻巧,你不过是想要我这条命罢了,何必说得像只要我束手就擒你就会放过我一样。赵璇,这世上恐怕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代门主冷笑道。

  “门主口口声声了解我,不还是被我逼到这个地步吗?”赵璇道。

  包围渐渐缩小,所有人都严阵以待,这是最后的大战,根本没有退路。

  “侧翼包抄,别让她坠崖。”赵璇轻声道。云袖微微转了一下眼神,不予置评,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代门主身上。

  “走到今天这一步并非你有多厉害,不过是我从未将你放在眼里罢了,你真以为你有这个本事做成这么多事吗?”代门主道。

  “看样子门主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败给我了?”赵璇轻笑道,眼角余光看见身后的人慢慢的往侧翼而去。“门主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服输呢?”

  “输?我何曾输给你!你未免自视过高!不过也是,你从未吃过什么亏,自然觉得这天下都在你手中。”代门主轻蔑道。

  赵璇笑道“门主的话可真酸,怎么敢做不敢认呢?”

  “既然你已经承认是你害死少门主,今天我就要替老门主清理门户!来人!立即将叛徒诛杀!”云袖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发号施令!”代门主对此嗤之以鼻,命手下的人继续往前拦住对面越来越近的人。

  “素衣门听令!门主令符在此!听我号令!诛杀叛徒!清理门户!若有倒戈者既往不咎!否则严惩不贷!”赵璇大声道。

  行到此处,那些原本就因为情况越来越差而开始犹豫的人渐渐的看向彼此,竟有几人见状不好扔下刀剑服毒而亡。

  子敬尚且有些不明,子平轻声道“他们已经成了杀手,即便大小姐说既往不咎,可背叛旧主的人不配活在世上。”

  云袖轻叹一声“你何必这么固执?”而后便转身站到人群后,为他们让出地方。赵璇的破云弓再次举起的时候神色较之从前更见刚毅“这一次绝不会让你有机会逃跑!”

  一声令下,两方人马纠缠在一起寸步不让,正如赵璇预料的一样,代门主果然有跳崖的打算,只是被人不惧生死的用身躯拦住,所以一时陷入困境。

  代门主几次想要冲破阻碍,却屡屡被人逼退,虽然近不了身,却并未放弃,四下张望着企图发现一线生机。

  赵璇因为身上没有一招半式并没有上前,只是被子平子敬保护着远远观战,时不时的放一放冷箭。

  一直战至最后一人代门主才被拿住,她虽有心自尽却被子敬捏着卸了下巴,一时竟没办法反抗。

  云袖将死伤清点清楚后道“你这些年也不算白过,到底有这么多人肯为了你冒这么大的风险。”

  于是将她绑回小院中打算继续审问,赵璇本就伤得重,此时见情况明朗才终于撑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再拿不住弓。

  “你没事吧!”云袖急道。

  勉强扶着子平的手站稳,赵璇将弓交给子敬,抹掉嘴边的血。“死不了。”

  “扶银花毒发可是锥心之痛,真难为你能够撑得住。”代门主嘲讽道。

  赵璇脸色不由一变“清理干净痕迹,别让人寻迹找来。”

  代门主被捆了手脚扔在地上,衣服上又红又黑根本看不清原本的颜色。赵璇重新换过干净的衣裳才用手帕捂着嘴出来,即便如此云袖还是看见了手帕上隐隐的红色。

  “摘下她的面具。”

  子敬摘下面具后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立即回头去看赵璇。

  赵璇脸上的笑意彻底收敛,双眸冰冷暗含杀机。“我倒没想过会是你,先生这些年藏得真好。”

  面具下赫然是许先生的脸,只不过和平时寡淡愁苦的样子比起来,还是现在洗净之后的脸看起来更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幕后人。

  “溪秀,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门主和少门主对你的栽培!”云袖痛心疾首道。

  许先生,也就是溪秀冷笑道“门主分明也曾经将我视作接班人,是你们非要叫嚷什么血统!不然我早就是名正言顺的门主了!”

  “先生的局可算得上深远,在我身边藏了这么久,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恐怕才能有运筹帷幄的感觉吧?”赵璇咳了两声道。

  “你才是一直都让我惊讶,我从前只知道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以为你不过是灵慧些,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生了一副铁石心肠。”溪秀鄙夷道“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还要对自己身边的人做戏,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送死,你可真是个有良心的人!”

  赵璇擦了一下唇边溢出来的血迹“我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心,你难道直到今天才知道吗?”

  “哼!是我小看你了,不过你以为你赢了吗?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玩心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溪秀道。

  云袖道“你果真是疯了。”

  即便是现在这种境地,她的脸上却没有半分自己已经成阶下囚的自觉,冷笑道“你少在这里装得清白,你自己打的什么主意以为能瞒过多少人?至少我敢大声说出自己想要什么,你敢吗?”

  云袖脸上露出几分苦笑“你就没有一刻觉得自己愧对少门主吗?她可是因为觉得你是可造之材才把你带来的,谁知最后竟是你害她死无全尸。”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有今日都是自找的。”赵璇厌恶的看了她一眼。

  “呵,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你以为自己有多干净,你做下的脏事并不比我少,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溪秀大声道。

  赵璇手里捏着丝帕,嘴角轻轻勾起“你说的不错,我做过的脏事也不少,不过知道这些秘密的人没有人能够活的比我久,我过得可比你安心。”

  “即便明知道自己身上有扶银花毒也能这么看得开,你算是我见过的头一个。”溪秀道。“沈老爷子本就是将你当做弃子来养,一门心思都在他那宝贝孙子身上,你不过是他手中的刀罢了,太把自己当回事,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先生到了这个时候不忧心自己会怎么死还想着要替我打算,可真是大义啊。”赵璇讥笑道。

  溪秀道“你就从来不怀疑你娘去哪里了吗?不想知道为什么从你来了这里这里之后她就从此销声匿迹?”

  当初贺直也说过这句话,赵璇不由得紧张起来,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可嘴上却分毫不让,凉薄到底“你若想要说遗言我倒是可以一听,不过要是单纯为了拖延时间就不必了,没有人会来,也没有人能够救你。”

  “你这么说可真是不怕你娘知道了会失望,白养了你这么多年,竟只得你这一句。”溪秀冷笑道。

  赵璇忽然觉得口中涌出一股腥甜,往旁边吐了一口并不觉得好受,皱眉伸手,却不见子平将药递过来。

  “给我。”

  子平咬牙犹豫许久才将药掏出来递给她,溪秀嗤笑道“你就这么用药吊着命,活一天算一天,胆子可真够大的。”

  “我这种人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早死晚死都一样。”赵璇笑道。

  “看样子你早给韩朝他们留下遗言了?”溪秀冷眼道“几岁的孩子要是成了孤儿却不知将来要面对什么样的欺凌,你这个做娘的竟不比你娘称职。”

  赵璇忽然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明明没有什么要问你的,却还是将你留了这么久吗?”她将小小的门主令符捏在指尖,看了又看道“我倒想知道,要是你苦苦追寻了一辈子的东西被我轻易地交给你想都想不到的人,你会怎么样?”

  “你疯了!”溪秀激动得膝行向前,却被子敬踩住膝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璇将令符交给云袖。

  云袖高举令符,在众人的叩拜中成为了她渴望了二三十年也没能成为的门主,当时便气得血气倒流,吐出一口浓黑的血,整个人也失了生气。

  在赵璇的示意下,子敬刀刀致命,先挑断手脚筋然后割喉扎心,手段干净利落,看得云袖微微皱眉“你这么做未免也太过。”

  谁知赵璇苍白的脸上却平静得像是切了一块豆腐一样。“她还能有全尸就已经是我的仁慈,不然只凭她做下的事就是大卸八块我都嫌轻。清理门户的事情你们自己做,不过我有生之年若听见素衣门在这世上行走的消息,就别怪我的铁骑踏平素衣门!”

  云袖握紧手中的令符“你就这么把令符交给我?”虽说素衣门现在不比从前,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种诱惑一般人可拒绝不了。

  “素衣门已经从里头烂了,也只你们自家人不嫌弃,我可不要。”赵璇道。

  即便如此,云袖还是道“素衣门今日承你一份情,我有生之年素衣门可以替你做一件事。”

  赵璇只是一笑,并未应答。

  柔贵太妃伤得极重,身上的衣服全都被血染红,可以说对方几乎没有想让她活下来的念头,要不是怕她死在交换之前,恐怕连这点参片也不愿意给她含。

  四殿下年幼,倒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夜夜惊醒啼哭,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

  宫里的人也都拿不准陛下的意思,究竟是将他做皇子对待还是做王爷对待?

  “太妃情况如何?”萧奕亭问。

  太医道“情况不大好,看起来仿佛被人放了几日血,太妃现在面色苍白,唇无血色,浑身冷汗,手脚冰冷,恐怕就是救回来人也不中用了。”

  “既如此,便叫她舒舒服服的去吧。”太后道。

  殿内无人敢应,齐齐低头,静默不语。

  萧奕亭道“太妃心里记挂着老四,不会情愿赴死,太后此话未免太过无情。”

  “她心里若果真有老四就该安心的去,不然难道叫老四看着她不死不活的过一辈子吗?”太后冷声道。

  这样失血过多的人最后魂魄都要叫阎王爷叼走,只是萧奕亭到底没有太后心狠,推说再等等,一时也不再提。

  反倒是太后想起宫里都说是韩朝去接的人便问“那什么素衣门的人就一点没为难韩朝,径直让他带回来了?”

  “去的人说素衣门的人只是拿走了东西,连话都没有说。”他也觉得顺利太过,可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赵璇呢?她不是最喜欢凑这种热闹吗?怎么今天反而不来?”太后冷哼道。

  萧奕亭道“她这几日不在城中。”

  太后奇道“可真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她还能错过这样的事情。”

  “太后似乎只要一撞上赵璇就很冲动。”萧奕亭若有所思道。

  被说中心事的太后脸色一僵,哼了一声,直接走了。

  柔贵太妃的脸色一直不好,在太医的建议下萧奕亭命宫人将萧奕阁带来,日日在她床前哭喊,希望能够让她早日醒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三日上柔贵太妃才幽幽醒来,整个人都还很虚弱,不过总算是有了进出的气,不是个木头人了。

  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萧奕阁,可看见之后却只是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反倒是小小的萧奕阁奶声奶气的一边拍她一边叫她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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