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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甲文学 > 余韵当时月光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变故(六)
 
  夏竹溪在长福离开后许久又一次接到何箬竹递来的字条,她看着手上很有些厚度的纸张,这也不能算是字条了,说成是信也不为过。

  她打开纸条,这次写得倒算是字迹工整清晰,一张纸上写的密密麻麻,让人一看上去就觉得头晕,豆蔻在旁看的不甚清楚,只能待她看完烧了才开口问她,“信中说了些什么?”

  “还能有什么,卢玦与尚文方回京也有一段时日了,过了这么久总该有些消息传过来。”夏竹溪看着那信燃得热烈却不见熄灭也有些心烦,一碗茶水浇下去,笔洗里飘了一层黑灰色的纸片,“高青梓的处境不像帝姬说的不大好,是,是极为危险。”

  “卢玦和尚文方像是商量好了一般,给他按上的不止通敌,还有谋害滇亲王。”

  “谋,谋害滇亲王?”豆蔻有些吃惊,这样的罪名未免有些可笑,“世子哪里有什么谋害滇亲王的理由,从前若不是滇亲王将他们接去滇城,只怕早要被信国公府纠缠得不得安稳了。”

  不止不得安稳,高青梓的身世若是那时便被查了出来,宫中只怕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不要说立为越恭王世子,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未可知,这样说来滇亲王府于高青梓也有救命之恩。

  “万事皆有因由,他们既然敢将此事拿出来说,定是找好了缘由证据。”夏竹溪盯着笔洗里飘荡不停地纸片,忍不住拔了头上的发簪拨弄,孤舟独行大约就是这样的漂泊不安,“说到底越恭王是为了滇亲王而死,若是高青梓将这笔账算在滇亲王头上,顺便在边境动乱之时将滇亲王的行踪透露给外族致使他受伤,你觉得宫中那位会怎么想。”

  豆蔻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她听懂了夏竹溪的意思,若是此事被坐实,高青梓能将越恭王之死算在滇亲王头上,那下令软禁甚至直接导致越恭王之死的今上,不也能算是他的仇人吗。私通外族只为报仇却丝毫不顾忌边境的乱象,是否意味着他想通过此事扰乱朝堂,伤及社稷。此次他去边境领兵,是否是为了在沙场扬名,之后是不是就要颠覆朝政改朝换代。

  桩桩件件叫人不敢再深想下去,此事倒比此前所说的私通外族要严重得许多,“甚是荒唐。”

  “自是荒唐的。”夏竹溪觉得浑身发冷,她倒是没有想到,那些人已经到了非治高青梓于死地的境地,这事究竟是谁设计的,她还有些猜不透,“也不知是谁,想要置他于死地。”

  “不是那位?”豆蔻悄悄伸出手指,向上指了指。

  夏竹溪微微摇头,“说不好,若不是我还真想不到谁同他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可若说是,必是还发生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能叫他寝食难安必要除之后快的事。”

  “即便,即便真有此事,也总要等世子回来辩白一二,无论是何罪责,奴婢还没见过不让人说话的,只要世子能找出破绽……”

  “是啊,无论如何,总要容人辩白的,何况他还是宗室中人,可我就是怕他,辩无可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要将人证物证安排完全,总能将这罪名给他按上,“我看箬竹姐姐信里写的,像是证据确凿的样子。”

  “他去前便说过,此一去怕是不会有什么波澜,只怕回来时不大容易,如今看来哪里只是不大容易,他们布了好大一个局,只等着他入局受死。”夏竹溪觉得此事从一开始便是给两个王府备好的大礼,想来他们在南疆也觉出端倪来了,否则滇亲王不会拦着高青梓,不会拦着不叫他回来。将军凯旋不归也是朝堂大忌,高青梓或许不懂,但滇亲王总是知晓的。

  “那尚府的少爷,他究竟是局中人还是布局之人?”

  “不知道。”夏竹溪一时也摸不清尚文方究竟是被人利用还是原本就是这局中的一环,他这一环太过重要,重要到不能有一丝差池,就是要这样一个从前同他就认识的人作证,这证言才有用处。

  “他去前我告诉他,尚文方也在南疆,如若有不放心的或许可用,不知他用是没用,用在何处。”尚文方在南疆是否同高青梓有过来往是极重要的一点,他的证言是否可信,有多可信,全要看这点。只是可惜,何箬竹的信中并未提到这点。

  卢玦与尚文方虽不是辅国将军所审,但他一直在旁陪审,因而知晓得也不少,何箬竹假做好奇去套辅国将军的话,能得到这样多的消息已然很是不容易,因而可惜也只能可惜罢了。

  “滇亲王力保,或许还有转机。”

  “此事滇亲王更是插手不得,贸然插手难免引得众人起疑,觉得私通外族一事是在他的示意下进行的。”滇亲王府绝不能被卷入此事,即便是对此事闭口不言,都比贸然出手的好,若真是卷了进来那才是真的毫无回旋的余地,“何况他尚处于被害的位置,此时替高青梓说项,难保旁人不觉得这是一出苦肉计。”

  若是高青梓毫无还手之力,此事的结局她已经料想到了,最好的结局不过也是同他的父王一样,被长久地软禁于王府,再在合适的时机染上重疾不治身亡,一切都可以进行得悄无声息,丝毫不会引人注目。

  “只是小姐想得太严重罢了,前两次小姐也觉得世子难以招架,后来世子不都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豆蔻拿过在她手下被搅动得波澜不已的笔洗,“小姐的心不静,心不静怎么能看出这一滩浑水里到底有些什么。”

  “你觉得高青梓有法子全身而退?”她倒总是觉得豆蔻对高青梓有种没来由的信任,甚至比对自己更加信任。

  “高青梓有没有法子全身而退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陈子尚为了娶夏府大小姐,必定会拼尽全力脱离这漩涡。”

  夏竹溪被她这话说的哭笑不得,这么久以来她难得有觉得高兴的时候,“是吗?借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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