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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甲文学 > 余韵当时月光 > 第八十二章 相见(四)
 
  陈子尚从身后的桌案上那了一只笔盒递与夏竹溪,“说起科考,听闻竹清兄在府中专心课业,想来此次下场定能得偿所愿。”

  “他这些日子这样的话听了不少,礼倒是少收。”

  “待他高中我只怕也是不能前往恭贺的。”陈子尚身不由己,时时刻刻总要谨记着不能与这个交好,不能与那个亲近,实在也是有些厌烦,“人不至东西总该到的。”

  “你倒是什么礼都不落下。”夏竹溪挑眉哼道,她作势要掀开笔盒,陈子尚点点头,盒中笔看上去平平无奇,笔杆倒是稀罕,上好的紫竹所制,一看便是从南边来的东西,“我要如何同兄长说?”

  “直说是我使人送去的便好。”

  “嗯?”夏竹溪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原先躲躲闪闪现下倒是不遮掩了起来。

  “元霁与你都知我在滇王府,也不好瞒着他一人,虽仍不能与你们交往甚密,可这样悄悄送个东西也是不妨事的。”

  “这样偷偷摸摸地,神秘的很。”夏竹溪撇着嘴,摇着手中的笔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送我哥哥什么极重要的东西。”

  她将东西随手放在桌上,低头整理衣袖时扫见他腰间一样也无,先前高青榭手里的香囊果然是临时取下给他的,她从袖袋中掏出他的香囊,“这是方才世子递与我的,信物。”

  “我看着这香囊洗得有些旧了,做的也不怎么好,你时常佩着不大像样子。”她将香囊递归他手中,“换一个罢。”

  “这香囊伴我许久。”陈子尚将香囊重又佩在腰间,捏着香囊苦笑,“往常心绪不宁时总要握着它才觉得安心。”

  夏竹溪见他这幅模样,故意从袖袋里拿出一只一模一样的香囊放在桌上,“看样子这新的是送不出去了。”

  陈子尚拿起桌上的香囊,果然除了样式更好看些连绣好的翠竹都是一模一样,“旧的是要好好佩着,新的这个自然也得好好收着。”

  夏竹溪想从他手里将香囊夺过来,却被陈子尚挡住,东西到了他的手中哪里是那么好拿走的,夏竹溪试了几次实在拿不到,直接扯了他的衣袖,将手硬拉了过来,“快些给我,里面还有东西呢。”

  夏竹溪打开囊袋,从中取出两只小瓷盒,“这两只是医治陈伤旧疤的药膏,不知你手上的伤疤如何了,权且带过来给你试试。”

  她这些年常常出入辅国将军府,也着意从何箬竹那里骗来了不少治伤的方子,征战沙场的将军那里去疤的膏药自然也不少,研究了许久才鼓捣出几小盒,送了一些给何箬竹只剩这两盒全给装在了香囊里。

  “好了许多了,只是后来未怎么管它。”

  既已知晓不能走仕途,陈子尚对手臂上的疤痕也不大上心了,不过先前治了一段时日总是有些用处的,已然淡了许多,离开广陵时带的一些药膏用完便未怎么管它。

  “多谢,我会用的。”

  “陈子尚。”夏竹溪笑着看向他,“邀我出来不是为着放花灯吗?灯呢?”

  陈子尚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了盏灯来,果真是颜色褪去已然很旧了,花灯的骨架仍有些倾斜,不过好在可以放的很稳,“虽只能如此,但放起来应该是没有什么的。”

  “原说要修它,修了这么些年也总算是修整好了。”她其实也不大记得清灯是什么样子了,拿起灯仔细看了倒也算是修旧如旧,“还以为你早就弄丢了。”

  “它歪得厉害,我轻易不敢拆碰它,而后去了那边寻了花灯师傅,好好学了一番才敢动手,也只得这般了。”

  滇城多山林翠竹,擅竹编技艺的工匠也不少,两者相同能将它修整成这样已然很是不易了,“能这般已然很好了,好歹也是原先的东西不是。”

  她拿过花笺笔墨递给陈子尚,“请吧。”

  照例是两张花笺,夏竹溪写完后仍对他写的东西有些好奇,悄悄凑过身子去看,陈子尚手上抖着花笺等墨干,一眼就看见了她的动作,转头笑着去看她。

  “我,我知是不能看的,我也没看见。”夏竹溪抖着自己手中的花笺解释着,“我就是想看看你花笺上的墨干了没有。”

  “已然干了。”陈子尚折好花笺放入花灯内,“日后总有机会知晓的。”

  日后若是心愿得成,自然是会叫她知晓的,他接过她折好的花笺也放好,又拿了火折子就要往甲板上去。

  “披上斗篷吧。”陈子尚看着她直往甲板上走,又将她叫住,“河面上风大,当心着凉。”

  “不碍事,就一会儿。”夏竹溪说着便去掀帘子,陈子尚站在原处不动只看着夏竹溪,夏竹溪耸耸肩,“拗不过你,穿便穿吧。”

  船工将画舫驶得有些远,河面上只有这一艘画舫飘荡着,河风有些大,蜡烛点的并不怎么顺利,好容易点了灯两人一齐放下,还未飘多远,烛火便被风吹得旺了起来,将花灯一燃而尽。

  “甚是可惜。”河面上只这一只花灯,还未怎么飘远便被燃了起来,夏竹溪定定地看着,总觉得有些不大好。

  “下次再放吧。”陈子尚风大了些,挡在她的身前,“还看吗。”

  夏竹溪嗯的一声,眼见着花灯燃了个干净才道,“世事难料,你如今虽随世子时常出入宫城,也该小心些。”

  “信国公夫人也是宫中的常客,遇见只怕是早晚的事,只怕她还不死心想要找他家次子的孩子。”夏竹溪低声道,“我不知你还有何事瞒着我们,总归不是什么小事,我心里虽气着你不告而别,但更忧心你的性命。”

  “眼见着与越恭王府有关的人,一个个被抓起来审问,又一个个消失不见,遇上信国公府闹了这么一遭,叫你被众人议论纷纷但也总算是暂时保住的性命。若是在宫中相遇,还不知是福是祸。”

  原先在里面说话有些不方便,总怕被船工听了去,现下站在船尾甲板上才好一气说个痛快,“我胡乱说着,若有什么不对的你也就胡乱听着,总归算是我对你的一番好意。”

  “再等一等。”陈子尚捏紧拳头,像是在安自己的心也像是在安她的心,“少则半年至多一年,有些事就可以了结了,此后便再也不必躲躲藏藏。”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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