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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甲文学 > 余韵当时月光 > 第五十四章 赐婚(二)
 
  花厅虽说贴着垂花门,但与后院相隔并不远,穿过两个月洞门就能到,邓元霁在前面带路,夏竹溪与陈子尚落后半步。刚过第一个月洞门就隐约听见说话的声音,三人静静地不言语,此处又靠近邓元霖的书房,零星的语句清晰可闻。

  “……入翰林院本就是你的志向……这婚事……”

  邓元霁皱着眉,再说下去恐怕就有什么不该说的话要落入耳朵里了,陈子尚轻咳一声,示意立在原处不动邓元霁去书房看看。

  “老人家关怀孙辈,总感觉有说不完的话。”夏竹溪低头抚了一下并无褶皱的琵琶袖,“只是时候不早了,元霁哥哥还是去催一催主角儿吧。”

  邓元霁有些左右为难,这两人身边连侍女都没有,独独丢下这他们很是不合规矩,他在这踟蹰不前,耳边又断断续续有别的话传来。

  “哥哥快些去吧,我知道路的。”

  她虽不常随夏夫人出入邓府,但通往后院的路还是知晓的,而陈子尚虽随邓元霁住在他的院子里不常出院门,但多少也知道府里的道路格局。邓元霁当下一想在此处再多停留实在不好,让他们快些去到后院才是要紧,“多谢妹妹。”

  夏竹溪不急不慢地走着,路两旁植的百叶蔷薇开的正旺,她停下脚步伸手去摸,触手冰冷丝滑。陈子尚不去看花却像有什么心思似的,只盯着脚下鹅卵石铺就的石子路看。

  “我还当你忘了那只花灯的事。”

  “不会。”他淡淡回道,“只是那灯曲折得厉害,难……”

  此前一直想着在元宵之前将荷花灯修整好送给她,只是因着它歪曲地太过厉害,他又怕用力将骨架折断,至今也没能修整好。

  “不是那只。”夏竹溪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是那只侍女摇扇的。”

  “去岁元宵之后,你在信中时常提起那只花灯,想来很是放不下。”

  陈子尚记得她至少在四五封信里提到过那盏灯,当初那灯他看了个大概只记得轮廓,也不知画的像不像。

  “我很欢喜,多谢你。”她郑重其事地又多说了一遍,“比原先那只好看许多。”

  “陈子尚。”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有些颤抖的声音,“原画上那朵花我记得不太清了,但好似不是绒花。”

  “我此前曾同你提过绒花的,你还记得吗?”

  那侍女鬓边的合欢又名绒花,如今人们只知晓合欢寓意家庭和睦,却极少有人知晓,从前绒花是男子用来表达心意的花。数百年前,将士们凯旋而归,京中总会举办盛大的灯会庆祝,而只有四月的庆祝灯会百姓们才被允许参加。

  难得相见的少年们,总会在明暗交错的灯光下摘下一朵绒花赠与自己喜欢的姑娘,若是女子也有意便将绒花带在鬓边。只是后来灯会只在元宵节才举办,自然是摘不了绒花了。

  陈子尚默默良久才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依稀记得。”

  夏竹溪突然觉得脸上烧得厉害,连带着耳垂也红艳似血,待要说话时耳边又传入只言片语,这次是关于越恭王府的案子。

  她有些恼火邓元霁的动作太慢,悄悄去看陈子尚的脸,果然是有些不适的模样,她轻咳一声,“总听人提及朝廷在重查旧案,说是在四处提审王府旧人,应该……应该不会连累到你与嬷嬷吧?”

  越恭王府从前的幕僚门客被一个个地找出来,翻来覆去地去问那些十多年前就被问过数十遍上百遍的问题。起初还只是私下审问,往后人越抓越多牵连得越来越广,几乎快变成明面上的重审了。

  陈嬷嬷从前是郡主侍读一事从未刻意遮掩过,知道的人只怕不少,也不知会不会也被交牵扯进去。

  “母亲只是郡主身边的陪侍,与朝堂上的事没有什么干系,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若有干系当初也离不开王府。”

  陈子尚不是个傻的,能越查越深,查到几乎人尽皆知他就知晓,这案子从一开始就不是重审那么简单,他们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查到他母亲这里是迟早的事。

  上回母亲去书院给他送了些用具,看起来很是不安,他问了一番又问不出什么来,惹得自己有些烦扰,但他私心里并不想叫夏竹溪跟着担忧。

  夏竹溪从今日见到他起,就觉得他心神不宁的,稍稍一想就知道与旧案有关,只是他现下不肯明说示弱,她无法宽慰一二只好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是呢,当初都没事,现下走过场似的重审还能审出什么。”

  她还待说些什么,夏竹清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怎么只你二人在此?”

  “哥哥?你不是同元霖哥哥去见了尚老夫人?”

  “看老夫人的神情像是与邓兄有话要说,寒暄几句我便出来了,转回会客室不见你们踪影,只得沿着丫头们指的路去寻母亲。”难怪刚刚听见的话语里一点也不避讳旁人,原是他根本不在书房里。

  夏竹清皱着眉又问,“元霖人呢?”

  “元霖哥哥去寻老夫人了,我又知道路,就先带陈子尚过来。”

  “好在是遇上了我,若是给母亲她们瞧见,少不得都得一通训斥。”

  穿过第二个月洞门只走几步就瞧见了几位夫人,邓夫人见家中的两个孩子一个都不在,少不得有些生气。邓元霖去尚老夫人那里她是知道的,邓元霁也跟着不见踪影实在有些不像样。

  “他们两个做主人的不见踪影,把客人们单独留下,实在是没有这种道理。”她有些歉意地看向夏夫人,虽说两家关系亲近,可自家孩子的行径实在没有待客的样子,“尤其是元霁,原就没什么事,还跑的没了踪影。”

  “你家有一个元霖那样稳重的已然很不容易了,还想着个个都如此么?那可不是要羡煞我们了。”何夫人打趣似的去劝她,“到底还是孩子,哪能那么面面俱到。”

  “是啊,都是自家的孩子,就你生分要去分个主客来。”夏夫人也顺着何夫人的话去劝,这么高兴的日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不必这么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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