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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甲文学 > 余韵当时月光 > 第三十三章 赴宴(四)
 
  “方才要走的时候,你同秦家的小姐和箬竹三个人窃窃私语些什么?”何夫人将众人送到府前,他们三人一路上说个不停,到了门口还有些依依不舍的,夏夫人是第一次见她赴宴后还能与旁人交谈甚欢,忍不住要开口问一问。

  “也没有什么,霄然姐姐说待家中的听雨阁搭好,邀我们去玩儿。”

  “你倒是少有乐意出门的时候,怎么,是广陵的闺秀们都不合你的意还是京城的小姐们更容易交往?”坐上马车夏夫人有意去逗夏竹溪,难得她自己愿意同别人玩在一起,也全是免了她的忧心。

  夏竹溪捏着帕子转来绕去许久才开口,“我虽不知外祖父与父亲的打算,但也知道日后是要久居京城的,从前在广陵仗着年纪小家里根基深厚,没人同我一般计较,现下可不成了。”

  京城这地方,爬上屋顶叫一声大人请留步,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加上夏夫人从前的友人现在大多还是官眷,若是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夏竹清的前程又该如何是好。

  “我自己任性也就罢了,这不是还有哥哥么,我若是做了什么让人非议了家教,哥哥日后该如何自处。”

  “你若是不喜欢同她们一起,远远躲开也行,不必委屈自己。”夏夫人让她试着同别人相处,原本只是想让她多几个玩伴也出门长长见识,以免日后出门赴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现下听她的意思,仿佛有些委屈,“原本也只为你能知什么是进退有度,不要一味地任性,可若是让你委屈求全倒是有违我的初衷。”

  “溪儿,你和我说实话,你想和她们一道吗?”

  夏竹溪当初在广陵懒得出门一是因为有人陪着二是因为从小调皮招惹了太多的闺秀们,现在她既没有人陪也不那么顽劣,自然还是有些友人的好,她点点头笑道,“几位姐姐都很好相处。”

  刚回屋豆蔻就打发丫头们下去,自己打了水给她擦脸拆头发,夏竹溪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自己先开了口,“想说什么?”

  “方才夫人问话,小姐怎么不说张家小姐那事。”豆蔻手下拆钗环的动作不停,正说着话繁复的发式就一点点散落开,“小姐这头发真好,又黑又顺。”

  “怎么说,她既未甩脸子又未出言不逊,不过是开了两句玩笑罢了。”夏竹溪拿起一只牛角梳,也帮忙梳了两下,“即便是做了什么不大合适的事情,她父亲可是江淮盐运使,除了卢玉儿你没见个个都避忌着她?我才不去招惹她。”

  夏竹溪被她讥讽了一回,心里也憋着气,她小时在广陵同闺秀们胡闹拌嘴是常事,急起来打一架也是有的,事后追究起来谁有错谁家里人去赔个不是也就罢了。可现在是在京城,京城的官眷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若是有一句话说错了,闹起来她这种平常人家的小姐可落不到什么好,只能默默忍下。

  “哥哥还想走仕途,别被我牵累了。”按按着被扯得生疼的头发,“不梳了,散着吧。”

  “奴婢看何小姐和秦小姐对小姐倒是不错,小姐同她们交好也能多些说话的人。”

  “且看着吧。”初见没有多久,说要交好未免也太着急了些,秦夫人从前与夏夫人也不十分相熟,“或许只是顺口一邀。”

  秦霄然临走时说家里的听雨阁这快修好了,过不了几日就能再见,夏竹溪盘算着去别人家里总要带些礼物,左思右想家里又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愁的直叹气。

  “小姐又怎么了?愁眉不展就罢了,怎么还叹气起来了?”豆蔻拧了湿帕子给她擦脸,脸上的脂粉薄薄一层,帕子一揭开露出的皮肤反而更滑嫩细腻些。

  “也不知京城的小姐们都喜欢什么。”

  豆蔻从柜子里找出一盒香膏递给她,“京城的小姐们喜欢什么奴婢不知道,想来左不过是些香膏香粉香丸香囊之类。”

  “我们手边又没有什么难得的香膏。”夏竹溪打开自己的镜奁盒子在里面翻找半日才翻出一串手串,放在手里掂量一下觉得好像重了些。

  “小姐快放下那个,那个戴在手上倒比金钏还重。”这手串是一次她同夏竹清他们出去玩,在河边捡的雨花石做的,原本他们随手拿着石头打水漂玩,夏竹溪捡了两颗发觉石头上的图案好看,非缠着夏竹清拾了许多。

  这种石头只有养在水里才好看,后来拾的多了她又不肯丢,夏竹清原想带回去放在水缸里就罢了,谁知她又异想天开地要做手串戴,撒娇耍赖了好久夏竹清才答应给她做,“谁说要送这个了,哥哥和陈子尚他们做了小半个月才做好,我可舍不得。”

  “这串重的要命,您自己看看这珠子灰蒙蒙的,都没了当初看上去的水润通透,还不如当初拿回来养在水里。”

  “我当初也不知离了水它这么难看。”陈子尚倒是劝过她,说是这东西只能放在水里养着才好看,她当时一门心思就想要个手串又不想和陈子尚吵,只能气呼呼地缠着夏竹清闹,最后他被夏竹溪烦的没办法只能应下,“况且它也太重了些!”

  “嗯,我记着当初邓二少爷劝过小姐,说石块太重,做了也带不出门,让我想想小姐说什么来着。”豆蔻敲着脑袋笑道,“小姐说再重也戴得,小姐不戴吗?陈公子送来的时候手指都磨破了好几处,白白浪费人家一番心意。”

  “什么一番心意,原本就是哥哥给我做的,他愿意跟着动手那也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夏竹溪突然觉得脸有些发烧,赶忙用手凉上去,“他愿意跟着哥哥后面帮忙,又不是我让的。”

  “是吗?”豆蔻故意说道,“那下次小姐写信给陈公子时,奴婢也夹一张纸条给他吧。”

  “就把这件事告诉他,就说小姐一点也不领他的情,叫他日后不要再写信过来,免得小姐每次写家书给少爷还要再多些那么许多字去应付他。”豆蔻若是一开始看不出夏竹溪对陈子尚的不同,经过这大半年的相处也看出些许端倪来了,夏竹溪年纪小或许还不懂这种不同意味着什么,可豆蔻是清楚的,这就是有意要逗一逗她,“每次都写那么厚的信,小姐一定很厌烦。”

  “你快些闭嘴,我何时说不愿意同他互通书信了?”原本陈子尚给她写信的次数就不多,若再说这样的话,可不就是一封也不会写了,夏竹溪有些生气地将手中的石串一抛,正砸在她身上。

  豆蔻见她真有些生气了,又去求饶,“是奴婢错了,说错话了,小姐可别生气。”

  夏竹溪盯着窗外的灰瓦青砖一言不发,一眼也不看她,豆蔻只好扯着她的衣袖哄道,“少爷的家书快到了,小姐最近没有什么趣事要告知他们?”

  夏竹溪气呼呼地戳着她的额角恨恨道,“就你牙尖嘴利什么都说,我迟早把你打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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