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赫重重的皱着眉头，面无表情，没动。
诡异的沉默，让两个人之间，划上了楚河汉界，一时之间，难以跨越。
其实他们之间其实隔得不算是太近，苏婳甚至能清晰的听到男人清晰而焦躁的呼吸，一双眼睛更是仿佛能点出一簇幽蓝的火焰，直接烧到她的肌肤上来，将她灼伤。
?
她以为这男人要对她做什么或者再质问什么，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动作，她有些不耐，手指的关节一紧，蓦地转身，准备关门。
男人的身上，萦绕一层暗黑的戾气。
明明情绪已经焦灼到了极点，却依旧没有开口。
他了解苏婳，也知道她的性格，她对于他，一向是坦然清傲，不管做什么，做了就是做了，从不隐瞒。
即便是麒麟阁的事情，也从未避开他的眼线。
嘭！
房门忽然被猛地关上。
震天响。
似乎告诉他，她是有多么的生气。
……
东方赫回到了王府之内，凌鹤阁的精英已经全部派出去。
可即便如此，也需要时间。
东方枫风尘仆仆的赶来，看到他桌子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顿时心里面腹诽，三哥是不是被妖魔附体了，为什么从早上开始，就不正常？
“三哥儿，”他还故意拉长的音调，故意让对方注意到自己。
可东方赫，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
东方枫小心脏很受伤，无语坐在一边，“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因为辛子怡的事情，哼，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她的事情，你才会上心。”
“是吗？”东方赫终于有了反应。
眯起了眼睛，他脑海中浮现出他离开时苏婳的脸色。
愤怒，痛苦，失望……
心，像是被猛地撕开了一道口子。
“那当然了，”东方枫继续说道，“我记得一年前吧，父皇要给你尚方宝剑，可结果呢，辛子怡不小心摔倒了，你就在人家房门外面守了一夜，错过了机会。”
东方赫差点要忘记了，当时辛子怡的确是摔下马，那是为了帮他送情报，可那情报，是让一个伤兵去送的，辛子怡不忍心，才抢走了伤病的信件。
守一夜，是为了确定她安全，否则，不能给路火交代。
不进去，是因为不能让她误会，他对她有非分之想。
他站起身，远眺着遥远的天空，嗓音极其的淡，听不出情绪，“所以这些事，她都知道了吧。”
“谁？”东方枫小心脏哆嗦了一下，那是因为小狐狸逼迫他的啊，他也不想说。
东方赫没有回应。
可是他漆黑的瞳仁终究还是起了变化，那墨色像是干涸的田地，缓缓地皲裂出一道道细纹，使得他的瞳眸呈现出完整的破碎状态。
难怪，她会如此的难过。
她是误会了。
他最终，是伤了他。
东方枫干咳了两声，打破了这份尴尬的沉默，“三哥，其实我觉得吧，辛子怡被劫持，有可能，是二哥做的。”
“嗯？”东方赫关系则乱，很多细节来不及想。
东方枫嘿嘿一笑，“反正我觉得小狐狸没有那么蠢。”
“你如此坚信吗？即便证据就在眼前？”东方赫眉心紧锁着。
东方枫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小狐狸又不是傻子，真想处理辛子怡，等做了王妃之后再动手多好，何必如此的大动干戈。”
顿了顿，他咽了一口唾沫，又说道，“不过三哥，就算是小狐狸，那她肯定就是觉得好玩，绝对不会无缘无故伤人，我看啊，还是先调查，不要贸然前去，伤了人家的心。”
可现在，已经晚了。
东方赫捂着胸口，只觉得心口气血翻涌，后背上的伤口裂开，白色的衣衫之上，带着血痕。
“三哥，你没事吧！你别吓唬我！”
……
苏婳端起的茶杯，忽然落下。
滚烫的水顺着她的手，一直流到衣襟上。
茶杯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响。
“小姐，你没事啊。”绿乔赶紧闯进来，她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沐王忽然离开之后，小姐就魂不守舍的。
而且已经赐婚了，还有事情，能难得住自己家的小姐呢？
苏婳拽出了手绢，轻轻擦了擦自己的手背。
那水滚烫，在她白皙的手上，留下了点点红痕。
“哎呀，你受伤了，小姐，奴婢这就去拿药。”
“不用了，”苏婳摆摆手，比起手背上的疼，心里面的痛，才更让人崩溃。
从前的一切，划过眼前。
那男人的笑容、傲娇，像是一幅画卷，在心口缓缓铺开。
他从来，对她信任，宽容，搂着她的时候，目光虔诚而有认真。
她以前觉得，这场感情，是她的归属。
可她似乎忘了，以前无条件的信任，是因为她针对的人，在他心中分量不够。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的寒意，“绿乔，我问你，若是我劫持了你的哥哥，你会如何？”
“小姐怎么会做这种伤害奴婢的事情？”绿乔一头雾水，总觉得今天的苏婳太奇怪了。
苏婳苦涩的一笑，是啊，她怎么舍得，伤害身边的人。
更何况，是他！
这一天，苏婳坐在窗前看了一天的树叶，晚上的时候，又看了一晚上的星星。
景色依旧，却没有陌上公子，从窗前翻来。
一夜无眠。
次日便醒的晚了一些，老太太身体不好，加上苏家最近这些事情接踵而至，大喜大悲，只怕是，没有多少时间了。
所以，免去了大家的问安，即便苏婳睡到了日上三竿，也无人怪罪。
不过，她睁开眼睛，便看到东方赫站在她的窗前。
还以为是幻觉，她闭了闭眼，又猛地睁开。
如此往返，做了很多次。
最终确定，这的确是东方赫。
她翻身起床，穿上了鞋子，“如果还是为了路夫人的事情，我倒是有个建议，去问问南国太子或者靖王殿下，他们，比我更有动机。”
“不，”东方赫否决了。
苏婳还以为他还是不相信自己，便也是懒得多说。
“我来找你，是想要，跟你单独谈谈。”
绿乔当即要走。
“绿乔，你回来，我的早膳做好了？”她猛地抬高了音调，似乎在掩饰什么。
绿乔赶紧回应，“是，小姐，已经准备好，您吃吗？”
东方赫倒是如从前一样，温润如玉，亲自给她煮茶，“你先吃饭。”
苏婳也不管他，径直走到了桌子前，只是一桌子饭菜丰盛有营养，她却是没有半点胃口。
慢条斯理收拾好餐具，放东西入口，味同嚼蜡。
一顿饭，吃了很久，却没吃多少东西。
倒是东方赫，已经煮茶完毕，轻轻倒了两杯。
只是苏婳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她才往前走了一步，手臂就被人拽住了，她心头一恼，正想回头冷笑告诉他，以后有话就直接说，少拉拉扯扯，皇上赐婚她甚至可以请求撤销。
但，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开口了。
因为，下一刻，她人就被男人直接大力的拽到了他的身前，然后在她睁大眼睛的时候，单手扣着她的脸，瞬间，携带着浓稠而鲜明的男性气息的薄唇覆盖了她的唇瓣，苏婳懵得许久都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重新聚焦的瞳眸终于看清并确认眼前放大版的俊脸，她脑海里才轰然一声，直接炸开了。
猛地将人推开。
“东方赫，你不会以为，这样的把戏能让我原谅你？”她后退几步，靠着墙，一脸冷傲。
东方赫站着没动，“那要我如何？”
即便是舍不得伤害她，可他刚才，忍受不住她对他的冷漠。
哪怕，时间很短。
他想要她，从来不带掩饰，明晃晃地让人看清楚。
苏婳垂眸。
他却得寸进尺，看着她微红的唇瓣，眼底的目光更加幽邃。
想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只是……
他的视线上移，便看到苏婳有些濡湿的眼睛，胀红的眼眶里，没有隐藏她的怒火。
莫名的，他的心像是被猛地一击。
似乎想要立刻将人抱紧。
“小狐狸……”
然而，刚伸出手，小手臂剧痛传来，他瞳眸缩起，侧首看着泄恨般狠狠的咬着他的女人。
她是真的气坏了。
大有一种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感觉。
知道是，那舌尖被铁锈味包裹，苏婳紧紧咬着的牙才蓦然的松开，她的呼吸略显得有些急促，一双红的更厉害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声音也更是冷到极致，“东方赫，我警告你，若是你再敢不经过我的允许随便碰我，我会让你后悔一生！”
“如何后悔？”
“你这样不依不饶，真的很幼稚，东方赫，所有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情，不是一点点弥补就能修复，什么时候，你觉得我在你心中永远占据首位，再来问我这个问题吧。”苏婳推着他的胸口让他出去。
随后，又是“嘭”的一声，将门关上。
——你觉得我在你心中永远占据首位，再来问我这个问题吧。
东方赫站在门口，一双眸子晦暗清冷。
他一直，将苏婳放在心尖尖上。
“小狐狸，”他轻轻拍门，忽然开口。
绿乔站在远处，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就看到小姐居然将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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