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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甲文学 > 穿越之大明行 > 第一百六十三章 雨夜客栈(十)
 
  县令亲自带了人出去搜寻那物证了。

  郑蘋萍说了这许久,被灼伤了的嗓子却是支撑不住了,忍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泰安郡王一看就知道她的受伤的嗓子疼了,就对郑蘋萍说:“不用你来与这张氏父子对质了,你只管去休息,剩下的交给本王就好,本王就不信将那些刑具一一地用下去,他们父子俩还能不说?”

  郑蘋萍走近泰安郡王身边,轻声对他说:“若是这样,你就真的中了这张家父子的圈套了,他们就是故意想激怒你的。你不会看不出来啊!现场有这么多围观的街坊,若真的对他们用刑,不就真的让这样不明所以的观众都以为你是在屈打成招,故意办冤案了吗?”又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你放心!我没事的!我还可以的。”

  泰安郡王看了看身旁的形势,只得先给郑蘋萍递了一杯茶水润润嗓子。

  郑蘋萍将泰安郡王递过来的茶水喝了大半,才又提高了嗓音对着张氏父子说:“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案发后,你们都没有进去过现场,但是老板娘的那个房间里却会有张力的脚印,其中还有一枚是带了血迹的。你们可还记得你们当时要进去,却是被屠三给拦住了。当时我并不曾怀疑你们是凶手,只是不让你们进去是怕会破坏了现场。现在看来,我当时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张力听了冷笑道:“哪里有你这样胡说八道的?我与他娘是夫妻,她的房间里面有我的脚印,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吗?你还想拿这个做文章?”

  “是吗?”郑蘋萍却是突然一笑:“但是据我所知,张力你跟老板娘可是分居了很久了呀!这客栈里的帮工和婢女都可以证明这个的吧?”

  几个客栈里的帮工都纷纷点头说:“是啊!老板是跟老板娘分居很多年了。”

  张子奇见情形陡然对他们不利,便又开始叫嚣:“泰安郡王!纵使你是天潢贵胄、皇亲国戚!但你也休想就此冤死了我们父子俩,就算你的权势滔天,但是这个世上却也总归还是有王法的!你的上头也还有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我要告御状!我要去告御状!我就不信当今的皇上不能还了我们父子一个清白?!”

  又转头对着郑蘋萍啐道:“就算是我爹真的与我娘分居多年了,那又怎样?你一个泰安郡王的随从,说得好听是随从,说得不好听也只不过是郡王养在身边的一条狗!你还不快快劝你家郡王将我们父子放了,却在这里做那长舌妇人,乱嚼别人的私房事做什么?”

  泰安郡王听到张子奇这样骂郑蘋萍,心中大为光火,正待要发作,郑蘋萍却走过来,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又对着他摇了摇头。泰安郡王才先忍了下来。

  没想到郑蘋萍被那个张子奇骂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面上带了微笑地说:“这可不是你爹与你娘的私房事,这可作为又一个关键的证据!你爹既然与你娘分居了,那他应该鲜少进去你娘的房间,就算是案发之前,你爹确实有进去过的,但是日子久了,也就必不会有那些清晰的脚印,尤其是带了血的那枚脚印,只能说明你爹在案发过后必定有进去过!但是你们在案发当日别人都围拢在你娘的房间门口的时候,你们装作异常伤心,作势就要冲进去,想不到却被拦了下去。那敢问一下,你爹他又是在什么时候进去过那个房间呢?还能踩出来一个带了血迹的脚印?”

  张子奇嗮道:“胡说八道!就凭你胡乱编造出来的这些就想冤死我杀了我娘?常言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想诬陷我杀了自己的娘,那总也得有个原因吧?难道你想诬陷我因为觊觎我娘的那些珠宝而杀了她不成?”

  “你自然不会是因为钱财弑亲的。再说了你是独子,你娘的那些珠宝不早晚都还是你的吗?要说为何吗?只能是因为——你喜欢自小与你青梅竹马的表妹!前不久,你才跟你娘说过你想娶你表妹过门当妻子,可是没想到你娘不但不同意,还叫来她的贴身婢女一起,将你绑在了后院的这根柱子上,并且将你鞭打得遍体鳞伤。张子奇,是不是有这回事儿呢?如果还有异议的话,你可敢把你的上衣脱掉?我猜现在你的身上应该还有那次鞭打留下的还未痊愈的伤痕吧?”

  “就算我身上真的有伤又怎样?我喜欢我的表妹不假,我想娶她也不假,我娘不同意,将我绑起来打了一顿也是不假!但是老娘教训儿子不就是天经地义的吗?你是说我就因为被我娘打的那一顿就怀恨在心,竟然能将我娘杀害吗?笑话!”

  “是啊!老娘打儿子天经地义,当然是不足于让你将你娘杀害。但是……”郑蘋萍又歪着头看了看张家父子:“真正的原因……张子奇,你真的要我说出来吗?”

  张子奇:“笑话!你尽管说出来!你们冤枉了我,不还我公道来,还想再编造什么谎话出来?”

  郑蘋萍犹豫了一下,原本这是张家不光彩的事,但是现如今却也唯有说出来,才能让真相大白了:“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其实你娘是个断袖的女人!”

  泰安郡王一听了这话,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门口围观的人听了这话,都沸腾了,议论纷纷。

  张子奇一听了这句话,瞬间就被激怒了,他咬牙切齿地瞪着郑蘋萍,挣扎着就要向郑蘋萍扑过来:“胡说!你胡说八道!你满口喷粪!你不要侮辱我们张家!更休想借此原由羞辱我娘!”

  “你娘是不是一个断袖的女人。我想,不是我说了就算的,也不是你说了就不算的!我相信在这里现场的很多街坊或者客栈里的帮工和婢女都曾见过你娘与那名她的贴身婢女举止亲昵。

  我之前曾问过许多街坊邻居以及客栈里的帮工,他们都曾提到过你娘的性情古怪,骨骼健硕力气又很大,从背后看来尤其是背影简直就犹如男人,与她的贴身婢女更是举止异常暧昧。你爹曾经因此跟她吵过架,但是奈何你爹的体格瘦小,被你娘打了一顿,甚至自此她就从你爹的房间里搬了出来,从此就与你爹分了居。之后,你娘更是肆无忌惮的与那个婢女常常在一起,时时在一处,甚至都不避人了。许多人都曾见过你娘与那个婢女两个人,亲亲热热地相互依偎甚至是互相喂食。”

  张子奇被两个衙役使劲按住了,犹如困兽,却还是强行地要挣扎,他恨不得马上就冲上前去像野兽一样将郑蘋萍顷刻间就撕咬得粉碎:“你胡说!不是这样的!没有!没有!都是你一个人在胡说八道的!”

  郑蘋萍看到自己甩出去的那一根针已经扎到张子奇的心里了,到了这时候这个张子奇才露了本性。现下也惟有直接放大招,激怒他,才能让他露出真面目了。

  于是,郑蘋萍就专门挑了那些让人难堪的重话来讲:“张子奇!你还要再自欺欺人吗?谁让你娘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和那个婢女都不肯避人?可是有许多人许多人都是见到过了的!你不知道,有多少见过的人,都在背后对着你们张家指指点点的吗?你当真不知道吗?那你尽可以抬起头来看一看,你看今天来围观的这些人里,有多少都是心里明知道你娘和那个婢女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却藏起来在背地里偷偷地笑话你跟你爹的呢?他们都笑话你爹被一个女人戴了绿帽子多年!更是笑话你是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生的儿子!”

  张力听了这些话,好像极痛苦,双手捂住耳朵冲着郑蘋萍大吼:“够啦!够啦!你别再说啦!不要再说啦!”

  张子奇却像是失去了理智的困兽,不停地挣扎着就要朝郑蘋萍扑过来:“死!你去死!你给我去死!你该死!我要杀了你!!”

  两个衙役已经按不住他了,泰安郡王赶紧让身边的两个随从也过去帮忙,张子奇被四个人强行地按在了地上,嘴里却是不停地咒骂:“不要脸!两个都是贱人!当真的不要脸!作贱了自己也就罢了,还要来糟贱我爹和我们张家!害得我们沦为了全镇人的笑柄!日日都被别人耻笑!我既然跟我娘争执的时候失手将她砸死了,又怎么会让那个贱婢活着呢?这样的两个贱人,难道还不应该死吗?哈哈哈哈哈!她们是死有余辜!两个人都是死有余辜!”

  这个时候,县令已经在后院的果树下找到了那个被埋了起来的秤砣并将它带了回来,交给了泰安郡王了。

  泰安郡王将那个秤砣拿到眼前仔细一看,那个秤砣有一处细小的接缝处,沾染上了泥土但是兀自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已然是凶器无疑了!

  泰安郡王便对县令道:“吕大人,你将这个物证好生看管起来,等一下到衙门里,与那两具尸体身上的致命伤做比对。再确定一下这个是否就是凶器?”

  县令毕恭毕敬地答道:“下官遵命!”

  原本嗓子就疼,疼到每咽一下口水都疼,郑蘋萍又强撑着说了这半天的话。这时却是不由自主地咳嗽了起来,咳着咳着,不由地带出了一口痰,再一看,那痰里尽都是血丝。

  泰安郡王看见了,吓了一跳。不容分说地就赶紧让郑蘋萍回去休息了。反正这个案件到了这里已然是已经真相大白了。不需要郑蘋萍再来耗费心力了,过度使用她已经受伤了的嗓子了,剩下的事情尽可以交给官府去处理了。

  郑蘋萍被泰安郡王推着往楼上走,但是她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对泰安郡王说:“再等我一下,我剩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他们。”

  泰安郡王听郑蘋萍这样说,便停下来,在身旁候着她。

  郑蘋萍转过头来问张子奇:“你口口声声说你娘跟她的侍婢她们两个死有余辜!就算是如你所说的她们死有余辜,但是我跟屠三呢?我们俩跟你们无仇无恨,连认识都谈不上,你又为什么对我们起了歹心?竟然恶毒到想让我们葬身火海?!”

  张子奇已经是几乎癫狂了:“反正杀了人就都是要偿命的!既然我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那我就再多杀两个,又有什么差别呢?反正都是死罪,我又只有这一条命赔!我们是无冤无仇的,可是谁叫你要来查老子的这个案件呢?还真的查到了我们的身上来了,还查到了一些关键的证据链,也查到了那两个贱人头上的伤口是被客栈里那杆大秤相配的秤砣砸的,只要被你们找到可以与那伤口完全吻合的秤砣,那也就基本上可以定我的罪了。那我岂还能留你?”

  郑蘋萍良久无言。接着默默地转身上了楼。

  事情到了这里总算是真相大白,告一段落了。可是,在这样的一场亲情和伦理悲剧里,终究是没有半个赢家,全部都是两败俱伤!

  在这出人间悲剧里,肇事者有肇事者的无知,掩盖者有掩盖者的冠冕,出逃者有出逃者的无奈,围观者有围观者的理由。人类很少觉得自己的人性里面有恶。因为不管是在哪种时候,人们都还是可以为自己找到人性的出口点,来为自己开脱。只是,最后只能落得一个众生皆苦,满目疮痍!

  恶有万千种形态,而杀人的,总归是对生命的极端冷漠,对他人,也是对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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