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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甲文学 > 盯人郡主不好当 > 135 愈近愈伤害
 
  自那晚之后,安平每日都会去探望苏瑾桐,但两人并未独处过。

  苏瑾桐的伤口慢慢开始好转,恢复了精神,又开始偶尔说几句不着调的话,两个人也便忘了那天的尴尬。

  不过,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安平心里越发揪起了一个疙瘩。

  其实,那日在牢中发生的事情,老是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让她觉得疑惑、不安。她每日去探望苏瑾桐,一来是关心他的伤情,二来是有话想要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便一日一日地拖了下去,直到他的伤好转了大半,准备没几天就要回军营继续练兵。

  坐在一旁等着两个小太监帮苏瑾桐换过药、穿好衣服,安平继续看着他不说话。

  被这样一眨不眨地盯着,苏瑾桐有些不自在,故作轻松地开始耍无赖,“郡主是不是像这样天天看着我的脸,觉得越看越好看,所以舍不得挪开眼了?”

  白了苏瑾桐一眼,安平转过身去,故意不想看他的表情,双手握着桌上的茶杯,一边摆弄一边说:“其实……其实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她一般都不会这么犹豫地跟自己讲话,苏瑾桐不禁认真了起来,等待着她的下文。

  下定决心一样地扭头看一眼苏瑾桐,安平鼓起勇气问道:“那日在牢中,我挨了胡三邦一针,疼归疼,却没有性命之忧。他已经被关在里面这么久了,就算有偷藏钢针,肯定也藏不了多少,说不定那就是唯一的一根。你不可能不知道的,为什么要突然出手杀了他?”

  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苏瑾桐看着安平的眼睛,又眨眨眼将眼神移开,有些不坚定地动了动嘴唇,还没等他发出声音,安平说道:“如果你不想说实话就不要说了,当我没有问过就好。”

  被突然打断,苏瑾桐立刻将眼神抬起来重新与她对视,四目相接的时候,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犹豫、不安、害怕和期待。

  不忍心再继续欺骗,苏瑾桐避重就轻地讲了自己当时的想法,“一来我没想到他会伤人,有些吃惊,担心他还有其它手段。你突然被他所伤,不管重不重,我都对他起了杀心。二来……我当时确实是故意杀掉他的。”

  “为什么?”

  “我不能说。”

  两人陷入了沉默,半晌,安平问道:“说起来,他突然暗算我也很奇怪。本来以为他那针是朝你打去的,就将你推开了,但后来看他突然朝我这里打来,才觉得他可能本来就没想攻击你。他不是都已经招供了,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举动,来给自己惹祸?你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他招供的,云大人审了那么久都审不出来,为什么你一进去他就全都招了?你们在里面究竟谈了些什么?”

  越问声音越激动,安平的眼中已经含上了泪水,身体因为害怕听到答案而抖动。

  苏瑾桐也心中大惊,想着再这样猜下去,不是就要全都暴露了吗?情绪激动地喊出了声:“我不能说!”

  没想到自己会大声叫嚷,苏瑾桐心中悔恨不已,赶紧去看安平的反应。与他正相反,安平此时比刚才要冷静了一些,反正话都讲到这里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是皇兄下旨不让你说的吗?”安平问道。

  眼光闪烁了一下,又慢慢暗淡了下来,苏瑾桐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不能说。”

  连续三句“不能说”,将两人之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安平再次开口:“其实一开始见你,就觉得你有很多事情在隐瞒,但那时候我以为你是要帮皇兄做事,不能透露给我知道。后来皇兄把你给了我,还是偶尔会感觉到不安,刚开始还会试探你,但你都没露出破绽,一定是我太多疑了吧。上次在溪边你做得很好,下次也记得把作戏做真一点,最好永远都不要让我看出破绽。”

  一句话戳到了苏瑾桐的心窝里,他也有些恼了,但这又是无法反驳的事实,躺在床上兀自跟自己生气。看到安平转身离开的背影,最后还是没能开口将人叫住,左胸口处传来闷痛的感觉,看着她消失的门口发呆。

  好多人都看出他俩吵架了,但也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只知道以前安平天天往苏瑾桐那里跑,现在却连问也不问。气氛有些僵,就连照顾苏瑾桐的小太监也感觉到了,上药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弄疼了他,迁怒到自己。

  已经两天过去了,过完今晚,明日苏瑾桐就要启程回军营了。军队才刚建成,不能没有他坐镇,这些天他在皇宫养伤,要做的事情已经堆积了很多,已经是必须要离开的时候了。

  只不过,此时走了,下一次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自己的身份无法坦白,见了面又能如何呢?

  “唉——”长叹一口气,苏瑾桐走到窗边,推开窗看着天上的明月。此时他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给族人伸冤的事没有一点头绪,那时候他还年幼,好多事情根本就不清楚,一直都是师父教他什么,他就是什么,现在却突然发现,师父瞒着他做了很多事。

  这些天躺在床上瞎想,他开始怀疑师父跟他讲的这些事情,会不会都也都是假的。就像师父说宫里有能够还尤江清白的证据,师父是怎么知道的呢?如果真的有,自己进宫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是找不到呢?

  刚进宫的时候,虽然也是一个人在宫里生活,但那时心里想着,只要能早点完成任务,就能早点回去,虽然偶尔会想到不知师父、师弟们怎么样了,但从未觉得孤单。

  而现在,一个人呆在静静的房间里,想着被自己气跑的人,想到她知道真相以后,可能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才真正感觉到孤独是什么滋味。

  如果就这么分开会不会是最好的结果?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又摇摇头放弃。不可能的,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放手哪里舍得?

  现在的局势这么混乱、紧张,也不知道她留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就算她不再相信自己,也不能放她一个人面对这些不管。只是恨自己当初不应该如此多情,若是没有感情,也就不会让她受到伤害了。

  胡思乱想了大半夜才睡着,第二天苏瑾桐起得有些晚了。用过早膳,收拾好太医提前备好的药和在宫里穿过的衣服,就准备离开。

  这天一大早,安平就起了床,梳洗得当一直等着某个人来道别,但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生气地用力一拍桌,安平气急哭了出来,一个人对着梳妆的镜子泪流满面,却又不敢大声哭,怕被人给发现。

  白雪一进房间看到的就是这副样子,把她给急坏了。经历了那么些事,也没见过她这个样子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郡主,怎么了?郡主可别跟自个儿过不去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跟白雪说说。”

  安平深吸一口气,一把抹掉眼泪,站起来说道:“你们都不要跟来。”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外走了,只剩白雪留在原地干着急。

  等到了宫门口,恰好看到苏瑾桐正要出宫。安平远远地看着他穿过宫门,然后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不知安平看到了什么,但苏瑾桐看到了许多许多。许多许多的抱歉不能说出口,许多许多的秘密只能藏在心间。就这么一瞬间,远远地看着那个注视着自己的小人儿,好想立刻就跑过去把一切都和盘托出,但理智却让他只能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她离开。

  等了一会儿,安平决定不管发生什么事,至少也要道别,否则下一次相见可能又要等很久,便迈开步子要往外走。

  突然,一阵笛声传入苏瑾桐的耳朵,这是仇乐心最常吹奏的曲子,看来是她来找自己了,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转身寻找身后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师妹,再回头看看朝自己一点一点走来的安平,狠下心,苏瑾桐翻身上马,离开了宫门口。

  一边加快了速度往前走,一边劝说自己不回头,看不见的空洞在心中慢慢散开,这一刻,他想弃马而奔,使轻功赶快逃离到哪个不会被安平看见的房顶,却觉得怎么也使不出来,脸上有一些湿湿的东西滚落,又被风吹散了。

  是不是这一走,就等于说了珍重,再也不能回头?

  看到他突然掉头就走的样子,安平便停下了往前的脚步,看着他消失,没有哭,甚至也没有难过,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感觉。她自然还是不明白苏瑾桐的举动的,只是猜测一定是有什么绝对不能说的理由,然后希望这理由是能说服自己的。

  失落地转身回去,她的身影在大大的宫墙下,显得落寞而脆弱。

  看来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你愿意开口了,希望不是无法挽回的结果。这么在心里想着,安平深吸一口气,整理好心情,大步地离开了。此时正是多事之秋,不能让别人看出破绽,给他带来麻烦,给皇兄带来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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