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黎念初终于不笑了，脸上逐渐回归面无表情，从司慕城的大掌里面抽回了自己的手。
翻了个身，把手藏进被窝里面，搭在自己平坦的小肚子上面，轻声道，“都出去吧，我想冷静一下。”
话落，不管旁边的人再怎么说话，她都没有再回应过，闭着眼睛的样子很安静，仿佛睡着了一样。
司慕城给他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出去，然后自己坐在了黎念初床边，“我在这里陪着你。”
黎念初没有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没有血色的嘴唇动了动，“随便你。”
知道孩子没有之后，黎念初很冷静，冷静的不像一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还能正常跟人交流，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上面的异常。
只不过她越是这个样子，司慕城就越担心她，害怕她把负面情绪压在了心底，最后把自己给憋坏了。
再后面，司慕城几次撞见黎念初在医院的天台上面哭得撕心裂肺，嘴里一直说着自己对不起这个孩子。
也就是这个时候，司慕城心里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只不过是稍微而已。
哭出来总好过一直憋在心里不说，一个人静静地消化要好的多，只不过司慕城更希望黎念初是靠在自己的怀里哭。
这几天，郑莉跟老胖一直带着小诺过来看她，邓果果没事下班后也会过来陪她说说话，季楠风有时候干脆请假，一整天都陪着黎念初。
可是就算如此，她还是那副样子，跟她说话会笑，也会给你正常的回答，只不过这个样子让人看得更加难受。
这天，季楠风依旧请了假过来的，刚跟她吐槽了一下公司里面的奇葩事情，黎念初笑着，眼睛却看着窗外。
后面季楠风不说话了，突然一把抱住了黎念初，声音哽咽地说道，“初初，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我看着好难受啊。”
这样子强颜欢笑的黎念初，真的让人很心疼。
黎念初愣了一下，随即拍着她后背，轻声细语，“我怎么了？”
“你虽然正常跟我们说话聊天，但是我总觉得你离我好遥远，仿佛下一秒就会跟着那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一起离开了。”
季楠风趴在黎念初的肩膀上说道，说着说着就直接哭了出来，她也不要面子了，面前的人可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啊。
“我不会的，你放心吧。”黎念初笑了笑，低声安慰着她。
自从季楠风哭过一次之后，黎念初跟她们说话的时候，明显没有再给人那种遥远的疏离感了，只不过她依旧让人觉得不对劲。
司夫人这几天天天往医院跑，就差直接代替司慕城住在医院里面了，这几天她一边伤心自己的孙子没了，一边还要担心黎念初的身体心理情况。
她找了一次机会，带着黎念初下去逛逛医院的小花园，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整个人暖洋洋的。
两人走累了，就坐在旁边的长条凳子上面，司夫人犹豫了一下，拉过黎念初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里。
“初初啊，你今年才二十多岁，还有大把的青春，所以不要一直沉浸在一次打击里面走不出来，你要是自己不想走出来，我们谁想拉你一把都没用。”
司夫人语重心长地跟她继续说道，“你跟阿城还很年轻，孩子没了还可以再要，你自己也很重要，有那么多爱着你的人，你真的忍心让他们失望吗？”
“我……”黎念初一时间语塞，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没事，你慢慢来，不着急。”司夫人扬起一抹慈祥的笑容，拍了拍她的手背，陪着她继续晒太阳。
两人在外面走累了，便准备回病房了，往回走的时候，黎念初忽然拉住了司夫人的手，比前几天红润了不少的脸蛋闪过一抹复杂。
“我想去二楼看看。”
二楼住的都是孕妇，还有一个房间，里面是那些刚出生的孩子，司夫人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好，我们现在就去。”
到了二楼之后，黎念初直接走到了婴儿房，整个人贴在外面那层玻璃上，看到里面一个个乱动，正在努力挥舞着自己小手的孩子时，平淡无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嗨，你好，你好可爱啊。”
黎念初看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婴儿，婴儿脸上胖嘟嘟的，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散发着清澈的光芒，那是没有被这个世界污染过的眼睛，纯净的像天空之境。
黎念初一时间看呆了，一直盯着他看，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
面前的画面看得司夫人心里一阵难受，往后退了好几步，偷偷拿出手机拍了下来，然后把照片发给了司慕城。
顺便在底下说了一句，“这就是你的媳妇，你觉得你这个丈夫做的合格吗？”
正在病房里面办公的男人看到手机亮了一下，看到那张图片之后，瞬间沉默了，拿着手机就出去了。
到了二楼，司慕城转了两个拐角就看见黎念初站在婴儿房外面，正喝着玻璃逗小孩子笑，现实中亲眼看到的要比照片更加心酸。
司夫人一下子看到了司慕城，走到他身边，毫不客气地猛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好好看着你媳妇。”
说完，自己就走了，接下来就是他们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了。
“天呐，妈，你看他对我笑了！”面前的孩子突然笑了起来，眼睛只剩下一条缝，黎念初瞬间激动地跳了起来。
转过身想跟司夫人分享这个好消息，却发现是司慕城站在了自己身后。
男人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司慕城才走到玻璃前，问道，“是哪一个？”
黎念初缓了缓神，指了指离他们最近的那张婴儿床，“就是那个。”
一整个下午，司慕城都陪黎念初在婴儿房外面待着，许是黎念初脸上真的写满了渴望，所以就连护士都看不下去了。
护士还以为他们是第一次快要当父母的人，所以直接带着他们两人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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