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面的每一秒钟都显得那么难熬，司慕城抱着小桀，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
陆齐匆匆忙忙赶了过来，眉眼带着些许沉重，“沈忆彤死了，她为了不让我们的人抓到，慌乱之下踩空了，所以掉了下去。”
他刚调查要沈忆彤的死因，有了结果之后就连忙过来告诉司慕城了，潜意识就是想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男人的眼皮子抬了抬，想到沈忆彤的时候，依旧一身戾气，半晌那身戾气才逐渐散去，不咸不淡道，“把她找个地方埋了吧，然后报一下公安局那边就行。”
反正沈忆彤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就是司衡，现在他们也没了关系，所以她死了也就死了，没人会惦记。
只不过，如果不是她踩空了，按照现在这种情况，司慕城也绝对不会让她接下来的日子好过。
陆齐点点头，照着他说的去做了。
陆齐走了之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司慕城猛的站起身，却忘记了自己的腿已经被小桀坐麻了。
站起来后一个踉跄，连忙扶住旁边的墙壁，快步走到被推出来的黎念初身边，小桀也跟着趴在床边，小脚蹬着地面，跟着病床一起走。
司慕城已经数不清这是黎念初第几次从手术室里出来了，为什么每次他都不能好好保护她？每次都让她受伤？
医生连手术服都来不及换下，把司慕城叫到一边，面色沉重，司慕城心里微微一沉，瞬间知道了他想要说什么。
“大人没有什么事情，伤也不重，只不过……”医生重重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司慕城的表情，硬着头皮说道，“对不起，孩子没有保住。”
后面医生说什么一定要照顾好孕妇的心情，不能让她再受打击之类的话，司慕城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病房的，只知道回过神的时候，小桀的小手还搭在黎念初的肚子上面。
声音稚嫩，却让人心碎，“爸爸，我们家第二个宝贝是不是不在了？”
“嗯。”司慕城沉默了好久，才从鼻腔发出声音。
小桀看着还在昏迷的黎念初，忽然就哭了起来，哭得很大声，但是黎念初还是没有醒过来，因为麻醉效果还没有过。
没过多久，接到消息的司夫人和司衡也匆匆赶了过来，看见还在昏迷中的黎念初，心情一下子复杂了起来。
司夫人哭得不能自己，司衡连忙把她拉了出去，司夫人靠着墙壁捂着嘴巴哭，“这好好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第二个孙子啊，居然被沈忆彤那个女人给害没了，这让她心情怎么平复啊？
司衡安慰了她几下，看她哭得起劲，直接去找了司慕城，肚子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子面对面站在一起了。
看了看面前比自己高了不少的年轻男人，俊俏的脸上还带着几分自己的轮廓，只不过他终究比自己更加年轻。
这一刻，司衡才意识到，司慕城已经长大了那么久，是个比自己更加有能力的男人了。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比年轻时候的自己更具压迫力，卡在喉咙的话突然有些吐不出来，司衡放在口袋里面的双手无措地搓了搓。
“你把沈忆彤怎么处理的？”
他在来医院之前，就知道沈忆彤死了，对于这个半路突然蹦出来，给自己的家庭带来无数灾难的私生女，司衡的心情是复杂的。
但是他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自己对她没有半点掺杂着家人的感情，一点都没有。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那种，有人告诉你，你并不喜欢的那个认识了很久的人死了，换谁都会跟他一样的心情。
司慕城看了他一眼，薄唇吐出两个没什么温度的字，“埋了。”
司衡倒吸了一口气，又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最后像是释怀了一样，勾起嘴角，带着笑容看着窗外。
“好啊！埋了好啊，也算她死后有个归宿了。”
说完，父子两人站了一会儿，司衡就率先出去了，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司慕城，毕竟沈忆彤是自己给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
简而言之，这些痛苦也是他间接带来的。
知道司衡有这样的想法之后，司夫人一下子抹掉了脸上的眼泪，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还把人拍得往后退了两步。
“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在想什么？这些事情都是沈忆彤一手造成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把这些不该有的东西给我忘了，真是的。”
司夫人气呼呼地说道，嘴里还在不停说着，突然被人一把抱进了怀里。
司衡闭了闭眼睛，用力抱着司夫人，这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把人抱的那么紧，“老婆，谢谢你。”
被他煽情的话一下子弄得说不出话来，司夫人也忘记给反应了，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不客气。”
晚上七八点这一片，黎念初终于醒了，她一醒来就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肚子。
病床边围了一圈的人，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初初，你可算醒了。”
季楠风猛的松了一口气，旁边的人也是，唯独司慕城盯着黎念初肚子上面的手，轻轻皱起了眉头。
肚子还是一片平坦，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黎念初就是觉得，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了，第二个宝宝没了。
“孩子还在吗？”黎念初开口，声音清冷带着些许沙哑，语气却异常的冷静。
周围的人一下子全部安静了下来，死寂一般的沉默，黎念初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又继续笑了起来。
旁边的人欲言又止，想要说点安慰黎念初的话，却发现现在什么语言都显得很苍白无力。
“我们还会再有的。”司慕城牵住她的手，跟她十指相扣。
黎念初的手很凉，凉的像是从冰水里面捞上来的，司慕城迫切地想要把她的手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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