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冷和她四目相对，问道，“可以交个朋友吗？”
她嘴角泛起弧度，淡淡一笑，道，“你认为一个雅妓，有资格交朋友？”
他没有接话茬，只是静静的抿着茶。
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眼神中，淡淡的忧伤，又是从何而来？
她不开心，不快乐，她有心事。
沉默了许久，他站起身，又道，“梦蝶姑娘，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不语，浅笑回应。
收回停落在他后背上的眼神，同时也收敛了，那浅浅的笑意。
朋友？呵，她现在是一个雅妓，还有什么资格交朋友？
韩冷会是第二个冷浩吗？她不希望他是第二个冷浩，更不希望任何人的帮助。
留在凤宝阁当雅妓，不是出于无奈，而是心甘情愿。
身子脏了，回夜王府已然是不可能了，她不当雅妓，还能当什么？
学过艺术，那又如何？她不可能回圣仁堂，和佟启林，佟阳一起，抛头露面，救死扶伤了。
或许，只有这烟花之地，才能真正做到，和他们划清界限，和纯洁的爱情划清界限。
和心爱的男人划清界限，被玷污的爱情，是洗不干净的。
次日，梦蝶表演结束后，深鞠一躬，无意间见角落里有一抹身影，似曾熟悉。
她缓步走下台，走到他身边，道，“我以为我拒绝和你做朋友，你就不会再来了。”
他笑道，“怎么会呢，我和自己的眼睛又没仇。”话落，站起身，又道，“知道你在台上表演的时候，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一个仙女。”话落，嘴角再次泛起弧度，留给她一个微笑，侧着身子，从她身边走过去。
她扯回了思绪，苦笑一声，仙女？赔，仙女个屁，妓女还差不多，卖艺不卖身的妓女。
转身，缓步而行。
倘若她在韩冷的眼里真的是一个仙女，那也是一个肮脏的仙女。
坐在凳子上，单手托腮，另一只手，将茶水倒在桌子上，食指在桌上，胡乱的写着，画着。
凤姨看了看桌上，用茶水写的“冷夜”二字，轻声道，“思涵，要不你就回夜王府吧。”
“啊。”她扯回了思绪，将冷夜二字抹去，站起身，看了看凤姨，道，“凤姨，您进来怎么也不出个声啊？人吓人，吓死人的。”
凤姨坐在凳子上，道，“我敲了几下门，你都没有听到，照这样下去，你早晚得病倒。”
她坐在她对面，道，“放心吧，我没事。”
凤姨轻叹一口气，道，“思涵哪，要我说，你还是回去吧，你看看你整天心不在焉的，你的心思不在这。”
陈思涵不语，她不是没有听到凤姨说的话。
她何尝不想回到他身边，可她又有什么脸面回去呢？
身子已然不干净了，回去，她回得去吗？
人在凤宝阁，心却在夜王府，她想他，也想她的女儿，冷天心。
两行清澈而没有温度的泪滴，悄然滑落，轻声嘀咕道，“冷夜，天心，你们过的好吗？”
凤姨站起身，缓步走到她身边，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怀里，温声道，“孩子，我知道你苦，这些日子，凤姨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听凤姨的话，回去吧。”
她微闭起眸子泪如雨下，哽咽道，“凤姨，我回不去了，我真的回不去了。”话落，离开她的怀，向外跑去。
直到跑到了湖边，她才停下。
第一次自杀的时候，她就是从这里跳了下去。
再次来到这个湖边，她再也没有自杀的勇气了。
或许是不平凡的经历，已经将她的勇气磨平。
她半弯着身子，一声声哭喊，“啊，啊，啊。”
她现在是什么心情，只有她自己知道。
有家不能回，女儿不能抱，心爱的男人，也无法再去爱。
她蹲下身来，双手抱头，失声痛哭。
别再想着他了，到此结束吧，从此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
结束吧，忘记吧，从此以后，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她还是那个卖艺不卖身的青楼女。
她和他之间，从此形同陌路，永不相见。
缓缓站起身，仰天一声哭喊，“冷夜，我爱你。”
爱他，大声喊出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绝对不会再想他，绝对不会。
转身，无心的向前走去，心想道，“冷夜，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你忘了我吧。”长叹一口气，又心想道，“忘了我吧。”
回到凤宝阁，她平躺在床上，双眼直视上方，他的眉眼，他那张俊颜，又浮现在眼前。
“思涵，我的思涵，思涵。”
她微闭起眸子，别过头，轻声道，“冷夜，对不起，是我玷污了我们的爱情。”
此时，她觉得，她就是一个罪人，一个玷污了，纯洁的爱情，的罪人，是一个不可饶恕的罪人。
爱情总是让人心碎，过去的无法再重复，爱，已然成为了过去，纯洁的爱，已然无法恢复当初了。
纯洁的爱情，只能是一个小小的奢望和幻想。
这辈子，她是无法再爱了，下辈子，她会好好把握，把握那纯洁的爱情。
所谓纯洁的爱情，正如她和冷夜之间，彼此相爱，可她会剔除那些不愉快的，不属于她的一切一切。
双方彼此是真诚相爱，没有其它非感情因素在里面，没有其他的女人，夹在他们中间，这是她幻想的爱情。
双方彼此都深爱对方，并且愿意为对方付出，而非索取，没有强势霸道的性格，更没有绝情冷漠，和冰冷，这是她所期待的爱情。
双方都有共同的兴趣和爱情，有共同的价值观和生活情趣，和他心心相印，心有灵犀，是她的一个小小的奢望。
她渴望简简单单，不需要什么荣华富贵，只要彼此相爱，无论贫富，她都愿意守在他身边。
可现在，这一切，都不属于她，纯洁的爱情不属于陈思涵，是她，亲手葬送了她的爱情，玷污了纯洁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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