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管家的语气里满是着急。
陆虎隆醒来之后看不到张雨欣，就到处找。
到现在都还在喊“九九”“九九”，怎么都不肯再睡觉。
“张管家。”张雨欣叹了一口气，“你哄哄他吧。”
她总不可能跟小家伙在一起一辈子。
好几次都想狠下心来疏离，但很快又舍不得。
她也不知道这样子的状态还能断断续续持续多久。
开车的胡鹏亦淡淡开口，说了四个字：“当断则断。”
张管家只好点点头：“那好，我哄小少爷睡觉，张小姐晚安。”
“晚安。”
张雨欣挂上电话。
脸上多了几分迷茫和黯淡，还有不舍。
为什么上天要安排小家伙遇到她呢？
如果不是那次遇到，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跟陆宅、陆海宁有任何交集。
张雨欣托着头，有些难过。
小家伙……也很可怜。
胡鹏亦倒很沉着、冷静，他看了她一眼，小声道：“舍不得那个小东西？”
“嗯。”张雨欣含糊地应了一声。
她目视前方，目光暗沉。
“我说你怎么又圣母心泛滥了？那是我大哥的儿子，跟你有个屁关系？那三年没有你在，我大哥不是照样把他照顾得好好的？你说你，真当自己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非要我骂醒你？”
胡鹏亦掷地有声！
一字一句敲打在张雨欣的心口，鼓锤一样。
张雨欣点点头。
是啊，跟她有什么关系。
小家伙再喜欢她，也不是她儿子。
那三年没有她的存在，他们父子俩不是照样好好的？
她真太把自己当回事。
小孩子的喜欢，能作数吗？
“张雨欣，以后离那小崽子远点，要真喜欢就自己生一个，非要当后妈？”
胡鹏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张雨欣听话地点头：“我知道了。”
“那小崽子坏的很，跟他那爹一个德行。以后我们要是生了宝宝，肯定比那家伙可爱多了。真搞不懂你喜欢他什么。”
“你别乱说。”
张雨欣的耳根红了。
什么生宝宝，八字还没一撇。
“好好，我不说了，你自己掂量清楚。”胡鹏亦道，“很多时候，给我果断点！”
“知道了！”张雨欣冷哼一声。
大部分时候，她还是很果断的，偶尔有那么几件事会犹豫不决而已。
“嗯，知道就好。”
胡鹏亦勾了勾唇，继续开车。
保时捷在夜色中穿行，速度飞快。
没过多久，车子就在张雨欣住的小区外停了下来。
“这地方太简陋了，改天我给你租个公寓。”胡鹏亦一脸不满地看着四周。
绿化不好，就连路灯都不怎么亮。
张雨欣跳下车，笑道：“这里挺好的，习惯了。”
“我送你上去。”胡鹏亦也跳下车，“走吧。”
张雨欣没有拒绝，跟着胡鹏亦一起往楼道走。
“雨欣，认真跟你说个事，我旗下的国天要在新加坡开分公司，如果你有意向，职位任你挑。”
“国外？”张雨欣愣了愣，顿住脚步。
“是，薪水不菲，而且新加坡环境宜人。”
胡鹏亦也停下脚步，在黑暗中看向她。
“你在国内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他问。
张雨欣低头沉思几秒，摇摇头。
“没有，我本来就是无父无母。”
“是啊，省得面对国内的糟心事，对吗？你那个后妈和妹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胡鹏亦劝说道，“去国外，我给你铺路，你只要好好工作。既然是我旗下的集团，你喜欢哪个职位就挑哪个。”
张雨欣心口动了一下。
如果真要说国内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可能就是小隆隆吧……
但他是陆海宁的儿子，她应该掂量清楚。
“考虑考虑，我给你时间，但不要让我等太久。”胡鹏亦道，“你如果去新加坡，我也会过去。”
张雨欣迟疑着，没有开口。
“放心，我不会骗你的。”胡鹏亦伸手摸摸她的头，“上去吧，早点睡。”
他站在楼道口。
张雨欣点头：“嗯，晚安。”
此时此刻，她的心有点乱。
她在天海市呆了十五年，这里早就成了她的家乡。
离开吗？
她难以消化。
张雨欣拖着沉重的步子往楼上走，走到门口，停下。
胡鹏亦一直看着她上楼，等她进了家，才离开。
张雨欣晚上喝了点酒，头有些晕。
洗了澡后就坐在床上发呆。
现在想想，这十五年在天海市的生活，真得没有什么让她太留恋的。
她拿出胡鹏亦送她的项链。
灯光下，项链闪着幽幽绿光，鲜莹皎洁，宝石碧绿。
放在手心，凉凉的。
这算是她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
她白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项链上的祖母绿，真漂亮。
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过了很久，她才把项链收起来。
习惯性看了一眼手机，原来，陆宅又给她打了很多电话。
张雨欣狠下心关机，没有回。
关了灯，脑子里还回旋着晚上发生的一切。
胡鹏亦说：雨欣，做我女朋友吧？你看我，好像还不错，是不是。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对她好的人还是有的。
心乱如麻，张雨欣闭上眼睛。
半夜，她迷迷糊糊睡下。
月光洒在窗帘上，印出浅浅的光晕。
深夜寂静。
……
第二天早晨，张雨欣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
开了手机，她被铺天盖地的电话吓到。
都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
张雨欣连忙拨了过去：“喂，你……”
“张雨欣！你还是雨熙的朋友吗？她出事了你知道吗？！”
森冷而暴躁的声音，如狮子低吼。
张雨欣心脏跳停几秒。
脑子瞬间空白。
这声音，是郭海富。
“你说什么？”张雨欣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她不是去瑞士了吗？”
“你就没有关心她一下？她去瑞士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让她一个人去？”
郭海富几乎是吼出声来！
暴躁，狠戾。
声音极不淡定。
“雨熙怎么了？你告诉我，告诉我！”张雨欣急了。
她真得不知道。
出事？究竟出了什么事？
她不是去旅游吗？怎么会出事？
“她下了飞机后不久就失联了，到现在都找不到人！”
“那你快派人找啊，郭海富，你人脉那么广，肯定能找到的对不对？”张雨欣急地乱走。
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临走时王雨熙还高高兴兴给她打了电话，怎么忽然就找不到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不会出事。
“她如果回家了，你要及时告诉我……”
郭海富的语气软了下来，透着些许颓然。
“好，好，我肯定会告诉你的，你再多派点人找好不好？你一定不会放弃她的，对吗？她虽然只是你的助理，但她也……”
“我当然不会！”郭海富吼了一声，打断她的话，“张雨欣，你这个朋友当的，也真够意思。”
“对不起，我真得没有想到雨熙会出事，要是知道这样，我就跟着她一起去了……”
张雨欣快哭了。
如果知道会这样，她一定不会让雨熙出去。
“郭海富，我觉得雨熙心情不怎么好，但她一定不会想不开的，她不是那样的人。你再找找，你一定要找她……”
“我知道。”
郭海富揉了揉太阳穴，脸色阴郁而憔悴。
眼皮子底下一片青色，像是一直没有睡觉。
张雨欣只能干着急，只恨自己没办法出力，也没有办法去瑞士。
“你一定不要放弃好不好，你要找到她……”张雨欣哭了，嗓音哽咽。
雨熙是她的好朋友，那么好的姑娘，怎么会出事了呢。
“不会。”
郭海富应了一声，挂上电话，脸色很难看。
这通电话，把张雨欣的心全部打乱了。
听到这个消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
她拨通了王雨熙的号码，果然——
已关机！
整颗心就好像掉进冰里，寒冷僵硬。
张雨欣坐在床上，目光迷茫地看着前方。
雨熙……
山崩地裂一般，耳边是乱糟糟的声音，像有一千只蜜蜂在叫、在飞。
郭海富会找她吗？如果郭海富放弃怎么办？
雨熙只是他的助理，他能找她多久？
三天、五天还有耐心，时间长了……不不，不会的，说不定明天就找到了。
但心还是跳到了嗓子眼，噗通，噗通。她该怎么办，作为朋友，她该怎么帮雨熙？
张雨欣下意识地就想起了胡鹏亦。
胡鹏亦的人脉也很广，在瑞士一定有朋友。
她没有多想，立马就给胡鹏亦打了一个电话。
“胡总！”
“嗯？”胡鹏亦正在家里工作，“怎么了？”
他听到张雨欣声音里的不寻常，很急迫。
“我朋友失踪了，在瑞士失踪的，你能帮我找找吗？”张雨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叫王雨熙，我大学朋友。”
“你别急，慢慢说。”
张雨欣将王雨熙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了胡鹏亦。
语气又着急又慌张。
现在，能帮她的只有胡鹏亦。
她也不认识其他人。
胡鹏亦听完后陷入深思。
“行，我派人帮你找，你别急，急也没有用。”他很镇定。
“嗯，谢谢你，真的。”
“你还好吗？在家？我去你那？”胡鹏亦问。
“我没事，只是难过。”
“会找到的，别担心，我会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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