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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甲文学 > 怪情歌 > 第62章 番外·思归(中)
 
往街头那边走了一路, 苏白洲左手被他牵在掌心里,无名指上的多出来物体触感陌生又难以忽视。

她也没留意刚刚宋渺什么表情,这会儿倒是有些担心,自己刚刚的表情有没有露馅。

“江沉晚, ”她忍不住抬头, “我刚刚的表情, 有很震惊吗?”

“嗯?”江沉晚语调不大正经, 神色散漫,“还行, 反应挺快。你不还应了声好么。”

他说以后每天要记得戴,她下意识应了句好。

突然被人套了戒指, 还能这么从善如流地对答。

苏白洲感慨, “我俩不愧能凑一对。”

她也没问江沉晚这枚戒指是什么意思,心意相通,她能懂他在表达什么。

只要最后是他, 仪式感什么的,她也不会特别在意。

这样也挺惊喜的。

上了车,是安子在开,大森坐在副驾驶位, 他们上了后排。

苏白洲在中间, 旁边是许染, 几人很热情地和她打了招呼, 往西城区的方向开。

什刹海也不是海,就是一片开放的水域。水域两岸是保留下来的古楼,古韵和现代气息夹存,到了晚上,后海一整条酒吧街灯光璀璨。

night in trouble最先的那段时间也是在酒吧驻场起步的, 苏白洲却极少会去。

她不太喜欢吵闹的地方,但这次跟着他们去的,大约是一间清吧,视线昏暗,桌面摆着一盏盏幽蓝色的伞状夜灯,音乐也是温柔的小调。

驻唱的舞台空着,她隐约猜到了什么,还是跟在他们落了座。

狄安和许染都是话多的类型,一整顿饭吃下来,也算热闹。

差不多吃完的时候,驻唱舞台那边,灯光亮了起来。

几人停止了谈话,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起了身,让出位置。

苏白洲看了看舞台,又抬头,看江沉晚,心跳加快了些。

江沉晚垂眸,轻揉她的头发,也起了身,从他们让出的位置,只身走上舞台。

舞台上,四人各自就位,镭射灯落在他的发顶,他拿起了座位边的吉他。

和他平时用的吉他不同,那是一把胡桃木的古典吉他,指板是乌木,有着稳重而内敛的气质。

深蓝的光线斑驳,他摘了口罩,刀削似的轮廓也被光柔和,狭长眼尾微挑,看向她。

没有唱歌,他指弹了一首《梦中的婚礼》,原本用钢琴弹出来会显得忧伤的曲子,用吉他的音质弹奏,再加上他的改编,音符像是随风落在了云端,憧憬而又向往。

酒吧内的交谈声渐渐静下了,所有的目光投向台上的青年。

有人认出了他,但没有一个人出声打断。

苏白洲握着桌面的玻璃杯,右手不自觉地轻轻抚摸上左手无名指,对方刚刚给自己戴上的。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他微抬下颌,将麦架的话筒拿了下来,靠近唇边。

“晚上好。”

像是刚刚从他编织的一场梦中婚礼中清晰,台下的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响起雷动的掌声,不少人叫出他的名字。

角落里有人高喊,“是在求婚吗晚哥!”

“戒指都戴上了,”他看了角落一眼,笑了笑,“已经套牢了。”

台下纷纷起哄。

许染被他的无耻震惊到了,下意识看苏白洲的左手,才察觉那枚钻戒,“我靠,嫂子你刚刚就答应了?”

苏白洲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承认了,“嗯。”

“太不要脸了,”狄安向舞台投去叹为观止的目光,喃喃道,“也只有队长做得出来,也只有嫂子你能被这么欺负。”

“”

等台下安静了些,江沉晚才继续说。

“十四岁学指弹,老师教《梦中的婚礼》。”他淡淡道,“我不乐意学,嫌难,嫌没用。”

“最后还是学了,”他扬唇,“因为老师说,就算只弹一次,也会有一个人,值得你学会这首曲子。”

“粥粥,”他在台上,和她的视线交汇,语调显得温柔。

“这首曲子,我一辈子只弹这一次,”他说,“是弹给你听的。”

“戒指戴上了,就套牢了。”他笑,“我给你戴上了戒指,就不会放手了。”

他从口袋里,却又拿出了另一枚戒指,放在食指与拇指之间,被灯光笼罩成深蓝的颜色。

苏白洲轻眨眼,眼眶立刻泛起酸涩。

“现在,粥粥。”江沉晚喉结轻滚,看向她,问,“你要不要,也给我戴上。”

众人才醒悟过来,求婚的话求婚对象肯定也在现场,这才开始纷纷在座位上找女主角,还没等他们看到,苏白洲就起了身,径直地向台上走。

欢呼声,起哄声,潮起潮落在她耳畔涌来,她像是都听不到,只看得见舞台灯光下的青年。

她渐渐从昏暗处走到灯光下,接过他手中的那枚戒指。

他的手掌宽长,左手指尖是茧,和她掌心的细腻不同,存在感极强。

苏白洲低头,神色专注至极,长睫垂下,慢慢地将那枚和自己钻戒配对的戒指,从他左手的食指上穿过。

他食指和无名指的尺寸几乎相同,也贴合地戴了进去。

底下有人鼓掌,但很快意识到了不对,掌声又渐渐小了。

江沉晚眼底微动,感受到指节的重量,嗓子像是被堵着,还未出声,就听到她说。

“这个位置,”苏白洲轻轻碰了下他的无名指,轻声解释,“留着放我给你买的戒指。”

台下一静,旋即立马响起爆发的起哄声和掌声,有人吹了声口哨大喊:“嫂子太会了!!!”

“但是,”她被起哄得脸红,却还是认真地说完了,“食指戴戒指代表已经有对象了,我已经把你套牢了。”

江沉晚听着她说,轻闭眼,像是提了口气,这会儿才慢而缓地舒了出来。

“行,”他嗓音显得哑了几分,微微失笑,和她额间相抵,“是我欠考虑了。”

苏白洲牵过他的左手,态度诚恳得不行,“我会尽快给你补上的。”

她一双眼,在深蓝的灯光下像是月色的海,又如湖底多年遗失的宝藏。

他低头,轻托起她的腰肢,吻上她的唇瓣。

“我等着呢。”

-

次日,求婚的视频瞬间传遍了全网,尽管里面的人脸微微模糊,还是很快被网上找出她的真实身份。

但苏白洲二十几年的人生,几乎干净得像一张白纸,没有任何逾越的地方可以说,身份被扒出来,网络上也都是夸的。

【嫂子这是拿自己的休息时间都去做义诊了?这也太多了吧】

【不是嫂子,是菩萨】

【t大临床心理毕业,果然优秀的人只会被优秀的人吸引】

【晚哥和嫂子都是好善良的人呜呜】

【没人吹嫂子的颜吗,气质古典美女我i了】

苏白洲没来得及看到这些,甚至昨天夜里几乎就没怎么睡,被人折腾的从浴室到窗台再到床,直接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醒。

醒了以后,去洗漱间洗脸刷牙,某人黏在她身上了似的跟着,和她戴了钻戒的左手十指相扣,不知道哪一点又戳到他的神经,慢慢又被他抱在洗手台上,连哄带骗地又一次。

苏白洲从洗漱间出来,感觉跟瘫痪了没什么区别。

她在客厅等江沉晚下面,看了看手机,微博一打开就是昨天求婚的视频。

与此同时,还有来自各种朋友的轰炸。

她耐心一一回复了,等回复完,江沉晚的面也下好了,两人坐下来吃。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江沉晚用说天气不错似的语气问,“明天要不要见见我父母。”

“……”

苏白洲埋头吃面,只当自己听到幻觉了。

静了会儿,江沉晚啧了声,揉揉她头发,“听到没?”

苏白洲一言难尽,“认真的?”

江沉晚看她,“他们刚好在北京,明天晚上走,今天早上问的要不要见面。”

是认真的。

苏白洲无意识咽了咽,“你爸妈我还没见过呢。”

“我见得也不多,”江沉晚大概觉得这是在安慰了,捏了张纸巾,边擦她唇角的汤水,边漫不经心地介绍,“一个是军人,一个是考古学家,都不经常在家。”

苏白洲几乎没听他提起过自己家人,只是高中的时候有察觉他和父母关系不好,是因为父母原本不太支持他走音乐这条道。

现在听他爸妈的职业,也多少能理解。

苏白洲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还是见一下吧。”

一整天的时间,苏白洲都在深深忏悔自己答应了这件事。

不知道之前江沉晚见家长的心情是不是也像自己现在这样,忐忑到了极点,先是问了不少关于两位的喜好,江沉晚也说不上什么,又急病乱投医地到处问人。

她先问了温梨,温梨表示自己只有失败的经历,和陆时生见家长,惹了一家人的讨厌。

又上网查,也没有太多靠谱的,讲自己失败的倒是多。

她愈发忐忑,第二天中午要一起吃饭,上午上班的时候,她又见到了宋渺,没忍住问了下她的经验。

宋渺结了婚,对这块的确颇有心得,但却也是炫耀的语气。

“我那个婆婆可喜欢我,都没怎么为难我的呢。”她笑,“这种见父母啊都是第一印象决定的,第一印象不好自然就没戏了。”

到吃饭前,苏白洲几乎都能脑补出自己被公公婆婆甩支票让自己离开的场面了。

她颇有些走投无路,临到去之前又在微博开始搜,绝望之际甚至和数字用户倾诉了起来,表达自己死到临头的遗言。

【弟弟救救我要去见晚哥的父母了,好紧张】

她和数字用户还在联系,原本以为自己是江沉晚对象的事情会让对方和自己疏离,但知道以后,两人也依旧保持原本的模样,偶尔分享一些江沉晚的照片。

数字用户秒回:【没什么好紧张的】

苏白洲只觉得他站着说话不腰疼,【紧张啊tvt,万一他们不喜欢我怎么办】

过了会儿,数字用户又给她发。

【你做自己就好】

【他们不喜欢你又怎样,晚哥喜欢就行。】

苏白洲整整看了四遍,感觉这孩子活得都比自己通透,瞬间有种无地自容的羞愧,握了握拳,正准备发感激的话,对方又回了。

【而且还有晚哥衬托你】

【怕什么】

“”

她没想到的是,数字用户一语成谶,现场还真就是这么个局面。

知道她是t大毕业生,又在心理学领域发表过核心论文,现在也在从事相关的工作和志愿者服务,江沉晚的父母对她几乎是百般满意,连带对自家儿子的万般嫌弃。

吃的北京菜,菜上齐了,江沉晚夹了到面前苏白洲爱吃的凉菜放进她碗里。

江母立刻蹙眉,“怎么给人家姑娘先吃凉的,对胃不好。”

盛汤的时候,苏白洲自己站起来想盛,江父重重咳一声,怒视江沉晚,“你手长来干什么用的?”

烤鸭上来了,江沉晚给她用薄饼卷了一个鸭肉卷,塞的满满当当,正要递给她,两人齐声训斥,“你这让人怎么拿?不会包张纸巾递过去?”

“”

苏白洲很快给他也卷了一个鸭肉卷,又抽了纸巾包好,递给他,悄悄在桌下碰碰他的腿安慰他。

没想到见他的父母,被为难的还是他。

江沉晚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但还是对她的哄人很受用,接过鸭肉卷,神色松了些。

江母又说,“你看人姑娘,做事就是细致用心。”

苏白洲抿了抿唇,轻轻辩护道,“阿姨,他也很细致的,平时也很照顾我。”

江母立刻瞪江沉晚,“人姑娘还帮你说话,你呢,就会吃。”

“”

一餐饭吃下来,也不知道算是愉快还是不愉快,但两位老人对她却是态度极好。

临走的时候,江母从包里拿出一枚玉手镯,说是自己的外婆留的,一定要给她,甚至亲自帮她戴上了。

翠绿的镯子,在阳光下透亮,一看便知比她以前给江沉晚买的那枚材质好上几档。

江父送她的特别,是一枚勋章,他云淡风轻地大致叙述了下勋章的大致的来历,这枚小小的东西立刻变得沉甸起来。

枪林弹雨中生还才换来的勋章,江父愿意送给她。

要上车的时候,江母还加了她微信,“以后常联系,有空来我们家坐坐。”

“还有啊,囡囡,”江母粗糙的掌心轻轻覆在她的手背,在她左手的戒指上抚摸着,慈祥地笑着,“以后跟阿晚一起叫,别再叫阿姨了。”

苏白洲莫名地眼眶一酸,轻眨了下,点了点头。

送他们走的时候,江沉晚两手空着,她左手是玉镯,右手是勋章,还提了几袋老人特意送的蔬菜水果。

苏白洲感觉他怪可怜,把蔬菜水果给他提着了。

等两位老人坐车走了,她才忍不住地抬手,摸摸他脑袋,“你怎么没人疼的。”

江沉晚微微低头,仍由她揉,伸手,把玩她手腕的玉镯,语气闲闲,“疼你就够了。”

玉镯和勋章,他从小都在家见过,碰一回被揍一回。

兜兜转转,最终都在她这儿了。

她被老人们喜欢,他也莫名的心情愉悦。

“我呢,”他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亲,“有你疼着就够了。”

他从小家教甚严,父母希望他能走一条所谓为社会做贡献的职业道路,要么科研,要么当兵,他两样都不想,为此没少和两位争执。

高中时,他提出想组乐队,江父折了他的吉他。

他执意走下去,和家里的联系便越发微少,成了两个互不相干的部分。

但刚刚在饭桌上,和送别的时候。

也不知道这姑娘有什么神奇能力似的,好像在中间建起了座桥。

似乎终于有些,形似家庭的情愫,在之间流转了。

苏白洲和他想的不同,他说只要她疼就够了,但她想有很多很多人疼他。

“我是学心理的,你忘啦?”她又在他脑袋揉揉,“以后我多和爸妈他们沟通,他们也可以理解你的。”

刚刚相处的时间,她都已经想好,以后要怎么和江父江母相处,怎么让他们理解儿子的职业了。

她想慢慢地让江父江母也发现,江沉晚作为一名音乐创作者,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温暖着这个世界。

江沉晚弯唇,“都叫他们爸妈了,我呢?”

“”

苏白洲有些脸热,一时半会儿真叫不出口那个名字,尤其想到再过两周自己又要迎来一个生日,看着青年眉眼间的少年感,莫名有种自己在犯罪的感觉。

“”她憋了半天,“臭弟弟。”

两人聊着聊着,也走到了家门附近,她抛完这一句,便快步走到家门边,低头找钥匙开门。

江沉晚少爷似的慢悠悠地跟上来,她用余光瞥他,看他神色和刚刚无二,微微松了口气。

她没忍住想,他现在倒是和以前不同了,以前一听她提年龄的事儿就要跳脚。

她开了门,抬脚迈进去,在玄关处换鞋,打算找个什么相框一类,把江父刚刚给自己的勋章裱起来。

刚直起身,江沉晚就抵着她向后,往玄关处的墙侧压。

“你叫我弟弟的话,”他轻抬她的下巴,语气玩味,“咱们这关系,有点儿说不清啊。”

“”

苏白洲改口,“臭学弟。”

“嗯,”江沉晚似乎就等她这句,低头吻她,“学姐。”

他轻咬她下唇,将舌尖送入缝隙,卷着她的柔软缠绵,手从她的腰侧慢慢下滑。

苏白洲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这么多精力,被他亲的迷迷糊糊,甚至开始想自己以后是不是也该跟他一起晨起锻炼,提高一下身体素质。

气温一点一点地升高,她眼眸微微迷离时,放在口袋的手机却震动了起来。

她回神,轻轻推开江沉晚,拿出手机来看。

是江母打来的语音通话。

“”

也不知怎么的,她莫名脸红了起来,仿佛对方能看到似的,不自觉地理了理衣服,边对江沉晚说,“妈妈打来的。”

江沉晚颔首,手停在她的腰侧,“不想接就算了。”

“”

怎么可能不接。

苏白洲没搭理他,摁了接通。

“囡囡?到家了吗,”江母温和的嗓音传来。

苏白洲点头,“到了妈,你们呢,快到机场了吗?”

她刚说完这句,没忍住地吃痛嘶了声,又立马捂住嘴。

江沉晚在她的肩颈侧微抬,毫无愧色,轻轻碰了碰她锁骨的痕迹,用气音问,“咬疼了?”

“”

“快了快了,”那边江母明显因为她的称呼高兴不少,又絮叨,“刚刚忘记和你说了,给你的那袋里有黄花菜干,你先不要放冰箱,拿到阳台晒一晒”

江母还在说着,苏白洲努力地认真在听,但青年顽劣的本性在此刻暴露无遗。

她终于忍不住,捂住了话筒,侧头,声音轻软的像浸了水的海绵,“江沉晚,你别”

“学姐,”他抬头,语气莫名的正经,还有种轻指责的意味,动作却完全不同。

“妈跟你说话呢,认真听。”

作者有话要说:  阿晋,这个不至于吧,不至于吧(咬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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