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宋家的人一走, 周围静得落针可闻。
先前白湛在考场中的行为得罪的人不少，但此刻却已经没有人敢直接跳出来了。宋家在玄术界中的地位可不低，连宋家都灰溜溜的走了, 其余人谁还敢轻易动手？
可以施展圣相之术的大功德之人，拥有功德金光护身, 若不能一击将其弄死，迎接而来的就是气运反噬, 在场之人都不是傻子, 这情况, 除了暂避锋芒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足足沉默了好几分钟后。
站在主座位台上主持本次考试的人才站起来。
卓明目光复杂的看了白湛一眼，打破僵局，“好了, 大家都坐下，资格证考试继续。这位考生, 请回到等候区, 成绩考试结束后统一宣布。”
后面一句是对白湛说的。
“是，”
白湛没有打算继续闹事，重新恢复乖乖考生的模样点头, 然后便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入考生等候区休息。
他本来就是想低调的, 若不是宋贺祁盯上非要凑上来，他也不至于如此高调。
其实宋贺祁道行和天赋都还不错, 就是人太蠢了，被一声青年才俊的恭维给搞得自信心过于膨胀，又没受过什么挫折, 再被挑拨一下, 才会行事如此冲动。
还有那叫宗永安的五人人, 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末法时代能够形成的厉害鬼物越来越少，玄术界的小辈们日子都过得太舒服，实在缺少真正的锻炼，如此也不奇怪。
正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玄术界的未来，堪忧啊。
一场冲突暂时就这样结束。
接下来考试继续，只不过考场外的观众，却早已经没有了观看考试的心情，每个人都时不时瞄白湛一两眼，心思各异。
当然，更多的还是在琢磨白湛这个奇葩到底是怎么在年纪轻轻就拥有这般道行，他到底又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能得天道垂青。
按理来说，就算是喝了孟婆汤轮回转世，灵魂会忘记前程往事，但刻在骨子里的本性却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该君子的依旧君子，该贪婪的也很容易继续贪婪。
可不管他们怎么看，都看不出这个叫做白湛的家伙，到底哪里有半点圣人风清俊雅的潜质，反倒像是个满肚子坏水的小霸王。
难道说，这个家伙喝的那碗孟婆汤效果比较好，灵魂洗涤更彻底？
不对不对。
估计还是天道论功行赏的时候被风迷了眼睛更靠谱！
众人心中羡慕嫉妒的认定。
白湛淡定接收周围打量的目光，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始用伴侣契约和秦靳渊聊天打发时间。
……
考场内的考试还在继续。
没有了白湛这个意外搅局的，考场内的情况就和往年差不多了，傅俊和朱妙妙这两个本来就被看好的人开始大展风头，一路“杀”得大家片甲不留，哀嚎声遍地。
这也是两人被白湛的骚操作给搞火了，她们将白湛视为大敌，辛辛苦苦的在旁边计划要把白湛怎么怎么着，结果白湛倒好，竟然半路跑了。
她们视为珍宝的东西，被白湛视为草菅不说，对方还竟还从头到尾都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傅俊朱妙妙两人虽有算计，但总的来说是属于那种好胜心过强才会如此，白湛的退出不会让她们庆幸开心，只会让她们愤怒，她们就算要赢，也要交过手的赢才是，现在白捡的机会，是对她们侮辱！
两人没法现在出去找白湛算账，只能把火气撒到其他考生身上，以此平息心中憋闷。
就在这样的混战中，一天时间过去，考试终于到达尾声。
玄界修行之人虽仍旧是□□凡胎，但到底身体还是比普通人要好，一天不睡觉并不会太过劳累，所以此刻大家精神状态都还不错。
时间到，考生门陆陆续续从考场出来。
工作人员这边统计成绩的速度非常好，众人休息一个小时后，此次资格证考试的最终结果便出来了。
不出意外，傅俊和朱妙妙分别赢得第一和第二，第三也是考试前呼声很高的人。而青木青石、卢小涛和杜波波四人成绩也在预料之中，掉了个车尾刚好及格。
成绩结果出来，就是这次考试最重要的颁奖和收徒环节。
在所有人殷殷期待的万众瞩目中，传说中的司老终于出现。
司老是目前玄界第一人，常年呆在玄术总部所在的深山里修行，别说白湛这个新人了，就是圈子里的人，也很少见到对方。
此刻看到司老，大家都兴奋得不行。
“那就是司老啊？果然仙风道骨。”
“可不是，以司老的道行滋养肉身，当然看着就是老神仙的样子啊。”
“司老现在到底是什么实力了啊，听说几十年前司老抓红衣厉鬼就像抓小鸡一样了……”
“不知道，肯定更厉害了吧，如果不是现在灵气信仰越来越少，司老肯定能踏入传说中的境界吧？就像老祖宗们一样。”
“这届的考生真是太有福气了，竟然能得司老看重，啧啧。”
大家兴奋得议论纷纷。
白湛也好奇的朝主持台上张望，去看这位一直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传说中的大人物，同时脑中迅速整理从周围人口中听到的信息。
司老，本名司元正，今年73岁。
幼年丧父丧母，被上任东陵门掌门收养，从小修炼、术术天赋皆是绝佳，10岁便跟随上任东陵掌门四处捉鬼驱邪，一生所斩杀恶鬼邪灵无数。
目前还兼任玄术部门总部长，玄术界公认道行第一，其为人正派古板，一生未娶，终身为玄术界付出辛劳，座下目前收徒两名……
总之，在周围人的议论中，白湛总结下来，司元正大概就是那种古板严肃，嫉恶如仇，一心搞事业的那种人。
而从司元正的面相来看，也确实是个正气浩然之辈。
可不知道为什么，白湛看着台上慈眉善目的唐装老人，总觉得有哪里违和，就是有种发自内心的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抗拒厌恶。
那是一种没有来的情绪，武断也好，眼缘也好，反正他就是对这个司老没什么好感。
而在白湛看司元正的同时。
司元正也正看着他，神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眼中有慈爱、有愧疚……却也有叹息，有怨怼，有痛心，有决绝。
太多的情绪变化，实在复杂得让人难辨。
深吸一口气，司元正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欣慰的看着下方意气风发的小辈们，慈爱点头，开始领导惯用的开场白，
“关于考场中的情况老夫已经看过了。很好，这次考生的孩子，你们都表现得很好，无论道行高低，你们都竭尽了自己的全力，青春朝气，积极向上，你们让我看到了玄术界的未来，老夫为你们感到骄傲……”
虽然这个开场白很老套，但对于大家来说依旧很让人振奋。
因为表扬这种话其实大同小异，真正的表扬效果，在于开口的人。同样一句“做得好”，你试想一下你爸妈和国家领导对你说出来是个什么感受，就明白了。
一番官方鼓励后，司元正这才进入今天的正题，收徒。
司老对外放出的消息，是在考试前三名中收取，但其实他真正看中的是白湛，只是这中间出了意外，司元正也不好当着大家的面反悔，直接越过前三名去收白湛为徒。
为了面子上好看，司元正直接宣布将前三名全部收入门中后，这才看向白湛所在的方向。
司元正看着白湛，露出慈爱的微笑，
“这位小友之前在考场中的表现老夫也瞧见了，全场除了傅俊他们三人，就属你表现最好，但你却中途就离开了考场，不知小友可否告知老夫，你是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吗？”
这话一出，全场的视线再次落到白湛身上。
其实大家也很想问这个，他们实在想不通白湛为什么要放弃前三名，明明奖励那么丰厚，就是白湛本身确实很厉害，还是大功德者，但那可是东陵门，祖上出过承载运道之人，是天道眷顾的玄术宗门啊。
无论从哪方面看，他们都想不明白白湛放弃的理由。
总不会是因为这家伙就是单纯不想拜司老为师吗？这不可能啊。
其实原因还就是这么简单……
白湛挑眉，有些意外也有意料之中，他早就料到司元正肯定会过问他考试堪堪及格的事情，但没想到对方会这样直接问出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人家客客气气的问，他也不好语气太冲，虽然他看到这个司元正确实就有种想骂的冲动。
想了想，白湛也没有隐瞒，直接道，“我不想进玄术界，我比较喜欢外面自由自在的普通生活。”
一个年仅二十来岁就拥有红衣实力，还能施展圣相显示术法，说不准就是下个玄界第一，光耀玄术界的人，说喜欢自由自在的普通人生活？
众人：……天道，你要亡我玄界，就直说！
司元正看着白湛毫无斗志的表情，沉默了足足一分钟，继续道，“那如果我许你过你想要的生活，并不限制你的来去，你可愿拜老夫为师？”
众人闻言震惊，司老竟然如此让步。
白湛愣住，一时间没说话。
司元正继续道，“你拥有大功德，身怀浩然正气，与我东陵门传承极为契合。你若修行我东陵门的传承，以你的资质，将来说不定可以踏入老祖宗们的境界，你可知？”
在如今的末法时代，道行想要往上走难度比以前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以前除了做功德，还能吸收灵气和信仰，现在却是不行了，只能靠资质。
可纯靠资质道行达到成圣的人，哪怕是在曾经玄术盛行的时代，也是凤毛麟角。
这家伙竟然有如此资质？
所有人看向白湛的目光再次惊疑起来，但随即想到对方浓郁的功德金光，有着大气运的辅助，似乎也理所应当。
一时间，在场之人无比羡慕嫉妒恨啊，暗道这家伙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今生竟然如此被天道眷顾，简直让人眼睛都要红了。
“殊……”司元正张了张嘴，最后缓缓再次询问，目带希冀，“白湛，你可愿拜老夫，为师？”
白湛静静地望着台上的老者，沉默良久。
最后吐出一句话，“多谢司老垂青，白湛，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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