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资格证的第二场考试虽是实操混战, 检验大家的动手水平，但所用的场地其实并不大。
玄术实操考试的场地面具也就是半个足球场的样子，可由于设立了阵法, 因此考生进入其中后，所见到的空间面积就是无边无际的。
弥漫黑雾的空间中, 光线灰暗, 看不到任何边际, 灰蒙蒙的，偶尔飘过几只鬼影, 响起嘤嘤鬼哭, 在阴气的衬托下十分恐怖。
好在天师们都是见惯了各种鬼物和坟地的人, 这种场面根本吓不到大家。
白湛的运气不错，进入考场后被迷雾阵扔到的地方很偏僻，除了环境有些荒凉之外，周围并没有看到其他考生和鬼物。
这让他无法立刻获取其他考生的身份牌和鬼物数量，但却给了他安全的适应时间，否则有些运气不好的人，进来后还没能适应, 就被身边反应快的考生给抢了淘汰出局，那才是真的冤枉。
“现在是先去抢身份牌呢, 还是先抓鬼物呢？算了，还是先去找卢小涛和杜波波吧，鬼物和身份牌不着急, 白得法器更重要……”
白湛环顾周围环境喃喃自语，然后很快就有了计划决定。
这场考试的时间有足足一天, 十分充裕, 他只需要成绩及格就是, 不需要那么努力，若是临到考试结束没能凑够身份牌和鬼物的数量，大不了他去打劫几个人就是。
如此虽有点不地道，但这就是现实，实操考试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谁拳头硬谁就是老大，毕竟捉鬼的时候，鬼物发起疯来可不会跟你讲道理不是，能力不够部门给你颁发了资格证也是害你。
比起考试名次，他对卢小涛和杜波波承诺的法器更感兴趣。
决定好之后，白湛就立刻冲着考场的中心区域赶，之前他跟卢小涛、青木几人约好进来了就到考场中心汇合，到时候再一起组队行动更加安全。
由于整个考场实际面积并不大，阵法可以迷惑考生们的方向感，但并不能真正增加场地面积。
所以不过走了几分钟。
白湛就脱离之前的荒野，走到一处郊区模样的地方，然后后碰到了几个正在对峙的考生。
听几人吵架的语气，估摸在外面还是熟人。
这混战场中大家都是敌人，白湛跟这两波人都没有交情，现在正在考试期间，见义勇为什么的根本没必要，他贸然上去只是惹麻烦。
所以想了想，白湛没有上去，而是赶忙找了个遮挡物藏着，准备等这两波人打完了再出去。
……
白湛的道行高，手段强，那两波人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此刻，两波人正吵得不可开交。
其中一波中，那个长相阳光的少年正憎恨的，看着对面两个人，怒骂，
“吕舒你这个贱人！你到底还要不要脸了，你都有那么多好哥哥了还不知足，就这么饥渴，非得扒着我未婚夫不放？识相的你就赶紧给我滚，否则现在我立刻把你打成猪头，听到没有！”
“明家实，你，你不要太过分……”
被骂做吕舒的少年相貌秀气柔弱，本是那种很容易让人心生怜惜的类型，此刻被骂得满脸愤慨涨红的模样，委屈极了。
站在吕舒身边的男人看着忍不住心疼，对对面叫嚣的少年厌恶，愤怒反驳，
“明家实，你够了！我只不过是碰巧跟吕舒遇到组队而已，我们都是世交，碰到了相互照顾有什么问题，你不要总是说话那么难听，你的教养都还给老师了吗？！”
“我的教养？我骂你们就没有教养，你当着我这个未婚夫的面维护小三就是好德行？”
明家实都要被气死了。
作为他的未婚夫竟然维护别人，还跟他说教养，斥责他说话不好听，这绿帽子都发光了，他还能说话好听那就是万年的活王八。
明家实和方勤宇是家族联姻，刚订婚那会儿，明家实其实还是很喜欢方勤宇的，毕竟他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有感情基础，方勤宇对外的形象又很好，风度翩翩，道行高深，是个很不错的未婚夫对象。
但自从天师吕家将这个吕舒接回来后，一切就变了。
吕舒是吕家主早逝妻子的遗腹子，20多年前，吕家主和其夫人出去旅游，途中碰到只厉鬼，吕夫人在打斗中掉进了海里，自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吕家主对妻子情深义重，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直到半年前终于有了消息。吕夫人早在当年就已经死了，不过却留下个遗腹子，就是吕舒。
吕家主对妻子情深，自然对这个孩子更加疼爱，接回来后千宠万宠的。
而吕舒不仅长了一副容易被人怜惜的相貌，性格也十分柔软，玄术天赋更是好得不得了，所以在圈子里人缘十分好，无论是长辈，还是同龄人，都很喜欢他。
但除了明家实例外。
不知道为什么，明家实在见到吕舒的第一眼，就是觉得不喜欢，后来看到吕舒身边围绕的青年才俊越来越多，吕舒来者不拒一边收着追求者的好处，一边又哥哥喊着的白莲花表现后，他就更加看不惯吕舒了。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没想过跟吕舒结仇，吕家和明家都是天师世家，吕舒白莲花又没招惹到他，他何必管闲事得罪吕家呢。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吕舒这个贱人，勾搭了那么多好哥哥不说，还跑来招惹他的未婚夫。
尽管吕舒和方勤宇之间并没有实质性的关系，可难道暧昧就不算是绿帽子了吗？更气人的是方勤宇还总是维护吕舒，给他难堪，这就太打脸了。
明家实咽不下这口气，自此就跟吕舒对上了，但奈何他功力不够，对上的结果就是他变成了天师圈子里蛮不讲理，天天欺负吕舒的恶毒明少，名声跌落谷底。
今天也是。
他刚进考场没多久，就又碰到了吕舒和方勤宇一边抓取鬼物，一边卿卿我我，他这暴脾气哪里忍得住，可不就发飙了，然后不出意外，方勤宇又选择了站在吕舒那边。
方勤宇被明家实戳破心思，又心虚又生气。
暂且不论方家和明家联姻的牵扯，就现在考场可是在直播中，他也是万万不能承认心思的。
方勤宇极力否认，一副被冤枉到怒极的模样，
“明家实，我和吕舒清清白白，刚刚真的是碰巧遇到组队，你胡说八道污蔑吕舒，现在考试还在直播，若是这种消息传出去，对我们几家名声影响多大你知道吗？我维护吕舒有什么错？你能不能懂事点，我和吕舒要是真有什么，你把证据拿出来，不要张口胡说。”
吕舒也忍无可忍的委屈，“明家实，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如此污蔑我，真的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造谣一时爽，辟谣火葬场？我和勤于哥真的没什么，你不要误会。”
“呵呵，没什么？我们确实没有你们勾搭在一起的实质证据，但精神出轨就不算出轨吗？”
站在明家实身边的俊美男子目光深深，也开口了。
方勤宇看向火上浇油的男子愤怒，“柯旭阳，我和你家少爷说话，有你什么插嘴的份儿？你给我闭嘴。”
“该闭嘴的是你方勤宇，咱俩还没结婚你就给我整幺蛾子，把我脸面放到地上踩，当我是什么？”
明家实冷笑盯着对面两人，
“好，你们说没关系，那就当场发誓。方勤宇，只要你敢发誓，说你对吕舒没有半点爱慕之情，否则就道行全毁，此生孤独，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就信你们。”
玄门中人遭受天道管束，誓言可不是想发就随便发的，一旦发了违背就是万劫不复。
方勤宇心里有鬼，哪里敢说，只能怒不可遏，“明家实，你别咄咄逼人！就算发誓言无所谓，可誓言到底是枷锁，发多了也会影响道行，你不要蛮不讲理了。”
“蛮不讲理？我就是蛮不讲理，你不敢发誓，就是心虚。别跟我说那么多废话，再废话你就是个孬种！”
明家实也是破罐子破摔，丝毫不退让。
方勤宇的心早已经偏到吕舒身上了，他也指望再挽回，大不了就退婚被逐出家族，反正他现在在圈子里已经臭名昭著了，家族也对他有了意见，他无所谓了。
可想而知，方勤宇是不敢发誓的。
吕舒见情况不对，心里对咄咄逼人的明家实怨极，考场中有直播设备，外面的人把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就算他真的吊着方勤宇，也不能摆到明面上来。
吕舒是个明白人，当即站出来，委屈又愤怒的义正言辞，
“好，我发誓。我吕舒对天发誓，我若对勤于哥有半分爱慕之情，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明家实，这样总可以了吧……”
说着，吕舒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仿佛遭受到了奇耻大辱。
方勤宇听到吕舒的誓言时，心里一片黯然，但随即看到吕舒这般模样，又心疼起来。
他不禁看向明家实带上了怨恨，“明家实，这下你开心了吧！”
“那还真不开心。他发誓有什么用，他本来就是吊着你这只舔狗，人能对狗有爱慕之情？”
明家实嘲笑，
“方勤宇，你也不用跟我多说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心虚，被我说中了。既然如此，我们的婚约也没必要再继续下去，等考试结束，我们就解除婚约，你要是不愿意，咱们退婚也可以，反正我不嫌丢人。”
“家实！”
方勤宇闻言脸色一变，有些慌乱。
他确实对吕舒有心思，但他也从来没想过跟明家实解除婚约，两家联姻不是儿戏，明家实不怕家族生气，有骨气离开，可他没用。
再说他跟明家实从小一起长大，多少也是有些感情，他的婚姻不能自己做主，明家实除了脾气差点，其他方面都很优秀，是最好的联姻对象。
“你不用说了，我没有结婚前就被人带绿帽子的爱好。既然你喜欢吕舒，那我成全你们。”
明家实心灰意冷，不想再多说，转身准备离开。
既然方勤宇要去当吕舒的舔狗，那就去当吧，对着吕舒这种人当舔狗，舔到最后绝对一无所有，他等着瞧这家伙的下场。
不远处的大石头背后。
被迫听墙角白湛听到这里松口气：这群人总算吵完了，这么大一波恩怨情仇的狗血，再听下去他都要担心自己被发现灭口了。
白湛揉揉蹲麻的小腿，正准备活动活动。
然后下一刻。
那边方勤宇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家实，等等。”
白湛：……
白湛只能默默蹲回去。
-
那边。
方勤宇终于意识到明家实这回真的生气了，他不敢想象婚约解除的后果，只能追上去拦住明家实，再次解释，语气软和了不少，多了几分诚意。
但明家实可不是傻白甜，也没有喜欢他到无可救药的程度，话都放出口了，他是绝对不会再反悔，否则他可就真要成圈子里的大笑话了。
两人你来我往，明家实最后终于忍无可忍，直接狠狠踹了方勤宇一脚。
而就在明家实踹完后，就又有一波人走到了这里撞上，众人显然都是旧识，新来的这一波人赶忙跑过来。
吕舒看到来人也仿佛看到了救星般，眼睛红红喊了一声，“永安哥，嘉良哥，宏逸哥，学祁哥，熊涛哥……”
声音哽咽，仿佛带着似乎说不尽的委屈。
明家实额头青筋凸起，握起拳头：又来了又来了，这个白莲花又来了。
白湛：……这哥哥确实挺多的。
白莲花虽然总是被大家当做贬义嘲讽词，但不得不说，大多数男人就是挺吃这款的，更别说这个吕舒演技还挺不错，无论是哭还是喊，那情感都很到位。
所以不出意外。
听到吕舒那欲说不说，和捂着肚子明显被揍了的方勤宇，新来的一波人毫不犹豫就选择了站在吕舒那边，看向明家实的目光充满责怪和愤怒。
“明家实，你又欺负吕舒了？竟然连方勤宇都打了，你可真是好样的。别以为你是明家的嫡系我们就不敢动你，之前我们就警告过你，让你不许再欺负吕舒，既然如此，今天不给你一个教训，你还真当自己无法无天了！”
新来的几个年轻男子显然也是吕舒的倾慕者，心上人被欺负，瞬间就红了眼睛。
也不管考场中的场景是不是还在直播，几人拎起法器就气势汹汹冲了上去，他们今天非得把明家实这个嚣张的家伙揍一顿，哪怕出去挨骂都行。
“好，打就打，当我怕你们吗？来来来，看谁把谁打得满地找牙……”
明家实早就领教过了吕舒这些倾慕者的脾气，也没有辩驳的想法，直接提着桃木剑就迎敌上去。这些人喜欢吕舒得很，根本不会听他的解释，他也懒得解释。
明家实身边的男人，也就是家族给嫡系子孙配备的贴身保镖柯旭阳，自然没有主子打架自己干看着的道理，跟着冲了出去。
一群人顿时就交手起来。
法器的撞击，术法的碰撞，乒铃乓啷，噼里啪啦，打得十分激烈。
尽管新来的那波人有足足五个，但明家实是家族精心培养的嫡系子孙，哪怕他名声不好，可道行和战力却是年轻一辈排得上号的，他的保镖柯旭阳战力也不俗，两人又默契，一时间双方你来我往，没能分出胜负。
白湛蹲在大石头后面：……这群人到底有完没完，他脚是真的要麻了。
……
考场外面。
虽然考试的考生有很多，但是玄术部门的准备也不少，考场中每一个区域都有安装了直播设备，保证整个考场能够让外面的考官，和陪考亲朋360度无死角的看到每个人的表现。
而不出意外，白湛这块区域发生的事情，此刻成为了全场焦点。
天师圈子就这么大，但凡有些背景和天赋好的小辈大家都认识，明家实这群人自然也不例外，且这些人全是家族嫡系、又或者重点培养的人，在外面就代表家族脸面，一群人打起来，众人不关注不可能。
而大家在关注明家实几人的时候，难免就看到了同在一个区域的白湛。
然后众人脸色就都十分古怪。
有人不禁跟身边的人询问，“这个1000号考生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知道是哪家的吗？”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
旁边人摇头，他也想知道，可惜看周围道友面面相觑的表情，好像都不太认识。
众人望着直播实况的屏幕，目光全部都锁定在白湛身上，此时此刻，很显然众人都顾不得明家实几个小辈牵扯的恩怨矛盾，全部都更加关心突然冒出的白湛。
不能怪大家眼睛全往白湛身上看，实在是白湛太让他们震惊了。
从头到尾，白湛的表现很正常，一直躲在大石头后面避免麻烦，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但恰恰是这么平凡的表现，才令人吃惊。
因为白湛在旁边躲了那么久，明家实等人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他！
能有这个结果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白湛的道行比明家实等人高。可问题是明家实几人在天师圈子里已经是非常杰出的小辈了，就算是这次公认能拿前三的那三个小辈，都不可能做到这点。
所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如此天赋，以前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听过？
一群天师大佬心里暗暗琢磨。
……
这边，考场中。
白湛并不知道自己开始出名了，他现在就在郁闷想，这群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打完，他真是要蹲不住了，大学时候军训他最讨厌的就是蹲军姿，腿麻了麻了真麻了。
但那边明家实等人就是打不出个输赢，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也还要冲上去。
吕舒则站在旁边，焦急的劝架，“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永安哥，嘉良哥，宏逸哥，学祁哥，熊涛哥，明家实……你们快停手吧，不要打了。”
这劝词其实挺正常的，可偏偏吕舒喊这些人非得加上哥啊哥的，一溜下来的好哥哥，声音平白就变得黏糊又暧昧，做作的不行。
爱慕吕舒的人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还觉得很好听。
可白湛这些外人，就要起鸡皮疙瘩了。
明家实更是听得青筋鼓起，他最烦吕舒这样，明明是个男孩子，却娘们唧唧的不说，还整得他受了多么大委屈似的，听得他火冒三丈，出手更加凶狠。
而对手也鼓足劲儿还手。
结果就是吕舒越劝，现场打得越激烈。
直到新来的那一波人中有人不敌，被柯旭阳抓住机会狠狠踹飞，砸到白湛躲的大石头上滚下去，直接把藏在石头后面的白湛给推了出来。
白湛：……
明家实：……
柯旭阳：……
吕舒：……
方勤宇：……
新来的几人：……
？？？这里到底什么时候藏了个人？这么大一坨他们吵了半天竟然没发现？
然后众人反应够来，齐齐开口，“你是谁？”
“我就是路过，看你们吵得那么欢快，不好意思打扰，就在这里休息了一下。你们继续，当我空气就行。我慢走，你们不送。”
白湛摸摸鼻子，尴尬解释完，转身开溜。
但那边的人可不打算就这样放他走，那新来的一波人中走出来个人，纵身一跃，就挡在了白湛面前。
对方看向白湛目光责备不善，“不许走！你刚刚在旁边看了半天的戏，为什么不出来帮忙？”
白湛：……他又不认识，帮什么忙，现在不是在考试么，考试还见义勇为吗。
他没反应过来，那人看向他更冷，“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弱小被欺负，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如此冷心冷情，简直妄为天师！”
白湛：……他看着弱小被欺负？弱小是谁？那个叫吕舒的？跟他什么鬼关系，他又不是护花使者，这就妄为天师了。
那人继续冷道，“既然刚才不站出来，现在就别想走，把身份牌交出来。”
白湛：……原来是想抢劫啊，直说嘛，这都给他听糊涂了。
白湛笑眯眯盯着面前的人，“你想要我的身份牌？”
那人不说话，眼神轻蔑，表情明摆着在说：你这不是废话，识相的赶紧把东西留下来，然后麻溜的滚。
那边明家实皱起眉头，想要上前说话。
柯旭阳拉住了他，冲他摇摇头，小声道，“别过去，那人不简单……”
吕舒盯着白湛看了两眼，脸色微变，想开口把拦住白湛的喊回去。
但晚了。
白湛已经伸手直接掐住了那人的脖子，勾起唇角，“小白脸，本少心情好不跟你们计较，你竟然还敢来拦我的路，看来是很嫌自己命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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