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陆主任？那你给我送钱的时候，频繁提他的名字是怎么回事？”程博光突然调转了枪头，舍弃陆扬，直奔冯虎而去，细细追问。
在大多数人看来，他是想要盘问出关于陆扬的蛛丝马迹，好加以定罪，铲除他口中的‘害群之马’。
仅有少数几人心知肚明，程副县长的做法，完全是为了顺藤摸瓜，层层递进，连越好几级，揪出谢天和，胁迫郑锐妥协，积极配合他的改革工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悄无声息，不表态，也不作为。
冯虎举双手，解释道：“我经常提陆主任的名字，是因为那天他跟我谈话了，令我受益匪浅，明白和领导搞好关系才是硬道理。晚上的行为，完全是我自发的，整个中午下来，他没有提及一句‘行贿’的事。”
表面上是在帮助陆扬辩解，实际上他的话语中陷阱重重，欲盖弥彰。但凡深究，必能和陆扬扯上关系。
果然，程博光不屑道：“废话，丢乌纱帽的事情，他怎么会和你直言？光是暗示，也足够定他的罪了。你告诉我，那天中午你们两个谈话的细节，要一字不差！”
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陆扬，见他没什么反应，冯虎咽口唾沫，一五一十说了起来。前半部分，倒是足够真实，可到了后面，便多出了许多‘艺术的加工’。
他说道：“陆主任教导我，知错要认，认完得改，不能错第二次。我搅扰课堂，驳了副县长的颜面，副县长宽宏大量原谅了我。我必须也有所表示，不能让领导的心意白费，最好是晚上亲自登门去道歉认错。”
“我同意了，谈话完毕后，转身要走。没想到陆主任叫住了我，他问我：‘空手去？’我说是的。他说不行，副县长权力很大，但是工资不高，领导的生活水平并不优渥，作为下属，我得抓住机会。”
“陆主任叫我帮助领导改善生活水平，不用心疼钱。假如领导开心了，随手提拔我个一官半职，钱很快能挣回来，甚至翻倍也不是问题。”
顿了顿，冯虎说道：“陆……陆主任告诉我，他空降招商局的副主任位置就是如此来的，因为他巴结了很多领导，也和穆副局长关系非比寻常，才能拥有今天的地位。”
“我靠！”众人顾不上课堂纪律了，惊呼出声。许多人神态表情不一，有的疑惑冯虎不是在帮陆主任开脱吗，怎么越说越给陆主任抹黑呢？
也有一部分人，讶异于陆扬的心机城府，暗想道：“陆扬那小伙平时看起来不错，原来私下里，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怪不得要去吃穆局长的软饭呢，不过如此呀！”
那些全是蠢人，比较聪明的明白，冯虎是将陆扬在一点点往火坑里推。精妙的发言，说事先没有准备，那是不可能的。
“啪啪！”程博光拍拍手掌：“不用说了，假如你所言不虚，那么陆主任的怂恿罪名算是落实了。对于那样的蛀虫，没什么好解释的，你们两个一同接受纪检机关的调查吧。”
“等等。”陆扬冷笑道：“什么意思，他空口无凭，单靠一张嘴，就想定我的罪？你都不问问，我说没说过那些话？”
程博光耸肩道：“不用对质，谁怂恿行贿会留下证据？如果全靠确凿证据定罪，每年有多少贪官污吏逍遥法外？冯虎是你最信任的手下，想来他的供词所言不虚，你的罪名已经成立。”
“来人，把他控制住，等我给检察院打电话，让检察官们带走他，有什么需要辩解的，去接受调查的时候，或者上法庭的时候再说吧！”
话音刚落，在座的人们立刻跳出来几个。态度倒算是客气，不和他肢体接触，也没有制服按在地上，仅是团团围住，害怕他狗急跳墙，临时逃跑，或者伤到副县长。
再不济，程博光也是堂堂副县长，又背景深厚。在招商局出了什么意外，那他们可彻底完蛋了，在座的很多人，可能会饭碗不保。
陆扬冷眼扫视了他们几个一圈，模样被深深记在脑海当中。平时陆主任长，陆主任短的，一出事……确实，人性经不起考验。
“很好，看来副县长威信相当强，一句话，就能限制住我。放心，我不会做出极端的事情。”陆扬极度失望，扭头看向同样被几人围住的冯虎，问道：
“我只是想问问，冯虎，你敢对你刚才说的话负责吗？你确定我真的说过那些话，怂恿你行贿副县长？”
他的声音愈发狠厉起来，气势也逐渐提升，到最后，吓得冯虎不敢抬头看他，小声支支吾吾道：“我……我没说是你怂恿的，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副县长问的，我不能撒谎。”
程博光已经掏出了手机，装模作样要打电话，喝到：“陆扬，你个犯罪嫌疑人，不要恐吓我的证人，否则罪加一等！冯虎行贿，却是被蛊惑的，他只能算是个从犯，未必能坐牢，顶多定个革职拘留！”
闻言，冯虎不动声色地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看样子，牢狱之灾能够免除，等风头过去，局长和谢主任等人一运作，他卷土重来，接任副主任不是问题。
而似乎马上要面临蹲监狱风险的陆扬则不为所动，一点惊慌的神色也没有，不管是他，穆若依也一脸平静，好像是在看戏。
陆扬平静的说道：“我不服，我要上诉，找专门的律师来和你们理论？”
“哎呦，新鲜了。”程博光放下电话，讽刺道：
“小小主任，也能有私人律师？知不知道私人律师的费用？你的工资根本支付不起，别以为我们不了解你的家境。叫我们发现长期圈养私人律师，那么算作不合理消费，你小子贪污的嫌疑更大了，罪加一等！”
陆扬摊摊手：“随你怎么说，敢不敢给我半个小时，让他过来，和你们当堂抗辩？”
程博光赌气似的揣回手机：“好呀，叫大家开开眼，陆副主任的私人律师有何本事，能够帮他洗刷弥天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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